第四十一章 惊变
时间紧迫，云陶在府中待了没一会儿便动身启程，我依依不舍将他送了又送，终是见他的背影绝尘而去。
我在原地怔怔站了一会儿，蓦然地一阵慌乱油然而生……一时间，只感觉心里七上八下，仿佛空空地没了着落……
不行，我得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做才好，否则……
深吸了一口气……嗯，还是去探望一下爹爹他们吧，也尚有些日子没见了。
——
平川侯府。宁侯爷正坐在后花园中饮茶，见我来了，便笑呵呵地招呼我过来，“汐儿近来在府中忙些什么？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爹爹了……”
我顺势坐在他身旁石凳上，笑着应道：“爹爹可是责怪女儿了？这不是赶紧过来了……爹爹近来可好？”
他微笑点头道：“好，好着呢……就是许久不见宝贝女儿，心中甚是挂念……”
“爹爹……”我心里微酸微涩，禁不住依上前去，轻拉他的衣袖微微晃着，“……是女儿不好……往后一定多多陪伴爹爹左右……哥哥呢？可在府中？”
“你哥哥啊……日前说是去城外的山中礼佛，目前尚不在府中……”
“去了山中礼佛？”
“嗯，说是今日便能归来……汐儿不如在府中稍候，晚上一同用膳如何？”
我坐了一会儿，见日头渐渐偏西，远非仍是不见踪影。思及云陶不在府中，便起身道：“爹爹，如今云陶刚刚离府，府中事务繁杂，不便久留，汐儿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
“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宁侯爷起身，“我送送你吧！”
“爹爹请留步！”
——
未坐马车，我与锦珠慢慢走在长街上，步行回府。
长街喧哗依旧，玩杂耍的、卖吃食首饰的、摊边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琳琅满目，我却半丝闲逛的兴致也无。
正专心朝前走着，眼前忽然一暗。
抬头，大皇子慕云修正负手拦在我的面前，旁边立着一个异族打扮的高大男子。
我微微颦眉，退后一步施礼，“见过大皇子殿下……”
慕云修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抬手对身旁的男子道：“瞧瞧！这位便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平川侯府的凌汐小姐了……”
那男子身材魁梧壮硕，横肉丛生的脸上正露着色迷迷的笑容，不住地上下打量我……闻言，他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道：“凌汐小姐，我们之前见过的……大祈太后寿宴上小姐一舞，直叫乌尔木魂牵至今……今日有缘得见，小姐竟比往昔更是美上几分……”
慕云修在一旁道：“凌汐小姐，这位可是北葳可汗长子乌尔木……”
我实在是无甚心情与眼前这二位虚与委蛇，简单应付了几句，便转身匆匆离去，却莫名感觉几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在身后。
——
戌时已过。
我正在灯下缝补着云陶的外袍。针线活计颇是精细，需集中目力，一针一线，丝毫马虎不得。作为一名初入门者，我对此项技术掌握的甚不熟练，缝了拆，拆了缝，已来回折腾了不知多少回。
正是全神贯注时，门外秦伯来报：“小姐，宫里来人了，是圣上身边的李总管……”
皇帝身边的李总管正踏进门来，见了我，施礼客气道：“凌汐小姐，圣上宣小姐即刻入宫觐见呢！”
“现在吗？”我讶声道。都这么晚了……
“是！请小姐随奴才即刻启程吧！”
——
夜里的皇宫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沉沉地蛰伏在幽静的暗影里。
我回头，望着在身后悄然合上的宫门，心里蓦然掠过一丝忐忑，下意识地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跟着李总管一路向皇帝所居的乾云宫行去。周遭一片寂静，我心底越发空旷不安……正在这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在这幽静的夜里衬得格外清晰响亮。
我回头……是太后身边的安嬷嬷，她几步撵了上来，对李总管施礼客气道：“李总管有礼了……正巧太后娘娘宣凌汐小姐立即前去呢！”
李总管还礼，“安嬷嬷饶恕则个，确是圣上现在急着召见凌汐小姐，咱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听命行事啊！还请嬷嬷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言毕，恭敬抬手，“凌汐小姐，请吧……”
——
乾云宫。
皇帝正负手背对殿门而立。我缓步上前行礼，“凌汐叩见陛下！”
“你来了……”他转身，默默凝视着我，“今夜朕急召你前来，确实是有件要事……”
“还请陛下明示！”
他尚未开口，但听门外一声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
皇帝浓眉一皱，对李总管道：“前去拦住太后，说是朕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见任何人！”
李总管应声而出，顺手合上了殿门。
只听太后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皇帝！开门！”
皇帝踱至门边，提高嗓音道：“夜已深，还请母后早日回宫歇息吧！李于安，护送太后娘娘回宫，悉心照料着，若有差池，仔细脑袋！”
李总管高声应了，几列脚步声从四周响起……
太后急声道：“皇帝，你可要想清楚啊！千万莫要犯傻，做那后悔之事！”
脚步声渐渐远去。
皇帝默立了一会儿，半晌，喃喃道：“后悔吗？不……朕从来不后悔……不会后悔！”
转身，锐利的鹰目凝在我脸上，“此前北葳可汗之长子乌尔木代表北葳族前来求和，向朕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难不成与我有关？心中倏地一惊。
“太后寿宴上，你曾以一曲祈愿之舞，艳惊四座，而那可汗之子正是因此为你而倾倒……此次议和，他向朕请求，将你和亲北葳，嫁与他为妻，以修我大祈与北葳族百年之好……”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我直直愣在当场，竟是半晌无语。
他的眸光慢慢转柔，似有一丝不忍匆匆掠过，“朕知你与云陶情深意切，本不予应允，但……你可知，朕为何至今不立储君？”
我全身已然麻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注：文中大祈皇朝与北葳族皆是作者出于写文需要杜撰而生，与历史无关，请勿对号入座；同时为了大家理解方便，大祈的语言统一称之为“汉话”，特此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