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宝民这次的公务员考试没有过线,也就是没有考上,没有考上我帮什么忙?再说了,就算考上我也不能出面,我是宝民的表哥,我要回避。”
市人社局局长李平安刚走进家门,母亲王桂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本就忙碌的李平安知道母亲肯定又是给她外甥说情,言语中也就多了几分不耐烦。
“回避?平安,你别嫌妈啰嗦,你就宝民一个表弟,何况他年龄也不小了,恐怕没机会……”
“妈,先说到这,我还有事。”
不等母亲说完,李平安就迅速挂断电话并果断关机,做完这一切后,李平安长出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妈都七十岁的人了,怎么比孩子还倔?我都说了宝民哪怕差半分也不行,没考上就是没考上,更何况差了五分,可她就是不听,非要让我给宝民行个方便。老婆你说,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我怎么能做?妈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看着将饭菜端上桌的妻子李慧,李平安禁不住大倒苦水。
“妈着急也正常,她老人家向来脾气耿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背后嚼舌根。况且她和咱舅姐弟情深,宝民又是咱舅唯一的孩子,妈怎么可能不操心?好了好了,你就别烦恼了,赶紧洗手吃饭。”
其实李平安进门的时候,李慧就听出电话是婆婆打的,至于电话内容是什么她自然心知肚明。
嫁给李平安十五年,李慧既是一个优秀的妻子,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她和婆婆之间的关系更像母女,有时李平安看到妻子和母亲温馨的画面都会半开玩笑说母亲偏心。
“老公,尝尝我这次做的红烧带鱼,上次临时加班急着去单位,结果满满一盘红烧带鱼全变成了‘红烧焦鱼’。我嫌倒了浪费想自己吃了,可妈就是不同意,她说焦糊的食物不能吃,对身体的损伤太大。”
李慧说到这,小心地夹起一块带鱼放进李平安身前的盘子,看着妻子仔细的样子,再想想她刚才说的话,李平安不由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开口了。
“那件事我也知道,妈是没让你吃那盘带鱼,也没让我吃,不过她把带鱼吃光了,除了垃圾袋里的鱼刺和焦黑的鱼皮外,我真没发现一块鱼肉。”
话到此处,李平安一阵沉默,他知道母亲偷偷吃那盘带鱼是舍不得。
母亲是说过焦糊的饭菜对身体损伤大,也从不允许他和李慧吃焦糊的饭菜,但她总趁家里没人时偷着吃,直到有一次被提前回家的李平安发现,母亲才不吃那些早该倒掉的的饭菜了。
但,母亲会背着自己吃,李平安对此心知肚明。
“想起妈的好了吧?快擦擦眼泪,要是妈没去咱舅家,保准看个清清楚楚,然后把你训得哭哭啼啼。”
“你,你……”
瞅着丈夫脸红脖子粗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李慧差点笑岔了气。约莫一分钟后,李慧爽朗的笑声总算消失了,此时的她拉着丈夫的手柔声开口。
“老公,谁不知道你清廉啊?妈就更不用说了,妈之所以让你给宝民帮忙也是想还咱舅的人情。”
听妻子这么一说,李平安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舅舅都会给他带一些平时见不到的点心,那是舅舅特意去城里买的,而买点心的钱都是舅舅进山挖草药换来的。
偶尔的,舅舅在挖草药的过程中会发现特别值钱的野生菌,每到那时舅舅都特别开心,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在悬崖峭壁上攀爬也要将那些野生菌带回去,再带到城里多换些买点心的钱。
想起儿时种种,李平安又一次湿了眼眶,他从未忘记舅舅对自己的疼爱。可疼爱是疼爱,制度是制度,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希望妈和舅舅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平安,你都多久没回去看我了?这么远的路,还得让我这个老头来看你。”
就在李平安想着怎么才能让舅舅原谅自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李平安的耳中。
“舅,你咋来了?我,我……”
看着眼前头发斑白的老人,李平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是啥性子我和你舅能不知道?你舅说宝民的事不用你操心,那小子早就想好出路了。”
这一刻,李平安听着母亲的话,再看看眼前两位亲人,他感动的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