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渊始终守在自己身边,孟清钰只能一直装睡,直到部下有事来找他,他才离开了房间。越渊走后,孟清钰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确定他走远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起床。她发现自己身上纤尘不染,衣裙也是新的,显然已经沐浴过。她不禁微微蹙眉,心想,是谁替自己沐浴更衣的呢?该不会是越渊吧?如果是那样,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她正想着,门忽然开了,紧接着,一个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这女子衣着素雅,脸上不施脂粉,眉眼间带着和善的笑意。见到孟清钰,她彬彬有礼地说:“孟姑娘,你醒了。”孟清钰听到声音,认出她正是刚才与越渊谈话的女子。
孟清钰露出一丝疲倦的笑意,回答说:“刚醒过来。”
慕薇走到桌前,把药碗放下,对孟清钰道:“这是您的药,可以喝了。”
孟清钰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脑海里浮现出父皇生前喝药的情形。父皇是被药毒死的,以致她现在看到药都会不寒而栗。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喝药。”
慕薇见她眼里有一丝畏惧,以为她是担心药苦,便道:“放心喝吧,这药一点都不苦。”
“多谢姑娘,我已经醒来,不必喝药了。”孟清钰婉言谢绝。
“你身上有伤,而且又着了凉,身子实在虚弱。只有喝了药,才能好起来。”慕薇耐心地说。
“我感觉自己并无大碍……”孟清钰话未说完,忽然感到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
“姑娘小心。”慕薇连忙扶住她。
“我没事,多谢……”孟清钰扶了扶额。
慕薇把她扶到桌前坐下,说道:“孟姑娘,您把药喝了吧。我想,您是千金之躯,可能没有吃过苦。所以在药里加了些东西,淡化了它的苦味。”
孟清钰凄然一笑,心想,自己虽是公主,可是从小到大吃的苦倒也不少了。对比自己曾经吃过的苦,这药的苦味又算得了什么呢?尽管如此,她还是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说道:“你如此费心,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慕薇莞尔一笑,回答说:“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您不必客气。”她身上萦绕着药草的清香,闻着这淡淡的香味,孟清钰晕眩的感觉减弱了些。她想,这女子是越渊的人,定不会加害自己。于是,她才放心地端起了药碗。孟清钰把药碗凑到唇边,犹豫片刻,饮了一口。果然如她所言,这药汁一点也不苦,像是在喝一种酸酸甜甜的汤。
“这味道能接受吧?”慕薇看着孟清钰,谨慎地问。
孟清钰道:“味道很好,你若不说它是药,我定以为是什么汤呢。”
“能接受就好,趁热把它喝完吧。”慕薇温柔地说。
孟清钰点点头,把剩下的药汁都喝完了。她喝了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些,于是站起身来,对慕薇说:“多谢姑娘的照顾,我还未请教,您贵姓呢?”
“我姓慕,单名一个‘薇’字。”
“请问慕姑娘,这是哪里呢?”
“这里是薄壤县。”
孟清钰想起之前越渊要去薄壤县治理旱灾,心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旱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她想了想,又问:“你是越渊……你是摄政王府的大夫吗?”
慕薇浅浅一笑,说道:“我是薄壤县的郎中,因为机缘巧合,遇到王爷,他便留我在这里,帮忙医治伤员。”
孟清钰看了看门外的院子,又道:“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是哪里呢?”
“这是王爷在薄壤县的临时住所——兰泽园。”
“薄壤县的旱灾,还是很严峻吗?”
“自从王爷来到薄壤县之后,大力修渠引水,治理旱灾,灾民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可是不下雨,干旱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那王爷现在身在何处呢?”
“他去视察水渠了。”
孟清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犹豫片刻,问道:“我身上穿的衣裳,是你的吗?”
慕薇点点头:“是的,不过这身衣裳是新的,我未曾穿过,还望姑娘不嫌弃。”
“当然不会,这身衣裳很舒适。”孟清钰说,“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给我换的。”
“您放心,衣裳是我为你换的。昨晚一直是我在照顾公主,不曾有别人接近过你。”
听了这话,孟清钰总算放心了。她抿嘴一笑,说道:“多谢你的照顾。我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想出去看看,你能否带我去外面熟悉一下?”
“可以啊。”慕薇欣然一笑,“我带您去外面走走。”
接下来,慕薇带着孟清钰在兰泽园里散心。兰泽园是一座奢华的宅子,如江南园林一般,里面有雅致的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各种花木点缀其间,幽寂而美丽。置身这样的园林,难以相信这个地方正在闹旱灾。孟清钰走在池塘边,看到水里长满兰草,叹道:“‘兰泽多芳草。’兰泽园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啊。”
慕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说道:“这里的许多别院都有兰草。”
“难以想象,一个旱灾如此严重的薄壤县,竟有如此‘福地洞天’。”孟清钰凄然一笑,眼里有一丝悲悯。
慕薇淡然一笑:“巧了,王爷入住兰泽园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不是他的杰作吗?”孟清钰有些诧异。
“当然不是。”慕薇说,“王爷心系灾民,哪里会劳民伤财,修建这样的园子呢?”
“那么,这是谁的宅子呢?”
“兰泽园是前任县令的私宅,他还未搬进来,就因为贪污而入狱了。后来,这座宅子收归官府所有,一直闲置着。前些日子,王爷带人来治理旱灾,新县令便安置他们在这里暂住。王爷看到这座宅子,也很气愤,甚至不愿意住在这里。但是除了兰泽园,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住,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住下了。”
孟清钰想起之前越渊为了筹集赈灾款,在烈日之下晒了几个时辰,心想,他确实是个忧国忧民之人,绝非贪图享乐之辈。
慕薇又道:“我来到王爷身边没多久,对他知之甚少。不过,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王爷是真的心系百姓。”
“看得出来,你很欣赏他。”孟清钰说。
慕薇感慨道:“薄壤县连年旱灾,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直到王爷到来,这里的情况才得到了改善。我作为薄壤县的人,和这里的所有老百姓一样,都很感激、敬慕王爷。”
孟清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他确实值得百姓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