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等你等了一千八百年,好不容易见到了你……难道你竟是来索取我性命的吗?”李纯风浑浊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东方先生,目光中满是不甘。
东方先生哀叹一声,脸上浮起悲伤的神色:“师弟,你我二人在古唐时期就一直斗智斗法,尽管你做出了许多违背道家之训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有惩罚过你……现在,又怎么会取你性命?我只盼你尽快醒悟……不要再被红尘所惑,痴留在人间,只会积累更深的罪孽!”
李纯风垂下目光,虚弱地叹息:“师兄,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心慈面软,喜欢絮絮叨叨……”
他口中说着话,身子却渐渐靠近了东方先生:“这一千八百年来,没有师兄天天在耳边絮絮叨叨,我真的是寂寞难耐、度日如年啊……”
说到“年”字的时候,他忽然翻起眼睛,眸子中的蓝光亮得吓人,同时右手一探,扣上了东方先生的脑门。
这一下出手既快又狠,东方先生的身体本就受李纯风控制,行动不便,躲避不及,当下闷哼一声,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李纯风五指如爪,从东方先生的脑门上一点点抽离,东方先生那淡蓝色的意识体便开始逐渐脱离肉体。
李纯风的手有点发抖,眼眶中竟然有了些许湿润,他望着东方先生那淡蓝色的意识体自言自语:“师兄,我本不想伤害你……可是,你打断了我的灵魂大挪移禁术,我马上就要死了……只有吸取你的意识体能量,才能延年益寿多苟活几日!想当年,我坑害你无数次,你次次以怨报德……这一次,你也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
李纯风说完最后一句话,东方先生的意识体已经完全被他从肉体中剥离了出来,两行浊泪顺着他的老脸缓缓淌下,他颤抖着张开干瘪的嘴唇,将东方先生的意识体吸入了口中。
失去意识体的东方先生,眼睛瞬间变成了死灰色,身体向后仰天倒下,再也动弹不得。
“拈花一笑”把那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男童重新藏好,再度返回地下室,恰好看到李纯风吞食东方先生意识体的残忍一幕,顿时骇得脸色发白、心惊肉跳,双腿一发软,竟站立不稳,将门旁摆放的盆架撞倒,“砰”的一声,惊动了李纯风。
李纯风猛然回头,闪烁着蓝光的眸子毒蛇般射向“拈花一笑”。
“拈花一笑”骇然发现,李纯风脸上的皱纹淡化了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看起来竟像是年轻了十岁!
李纯风像是看出了“拈花一笑”的恐惧,他收起眼中的蓝色光芒,以平静的声音说:“你不必害怕,我师兄是修道高人,意识体功力深厚,有助于我延年益寿。你是个凡人,对我没有太大功效,我不会害你的!”
“拈花一笑”听到他这么说,那颗因恐惧而剧烈敲鼓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对弟子关爱有加,弟子感激不尽,余生定以父子之道孝敬师父!”说完走到李纯风面前“噗通”跪下,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李纯风满意地“嗯”了一声,伸手把“拈花一笑”扶起,斜睨着他说:“如今你已见识了我的本事,心里应该明白,当日你威胁我的时候,我有一百种手段可以让你死得很惨!”
“拈花一笑”冷汗涔涔,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师父教训的是……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
李纯风冷哼一声,接着又说:“我之所以甘愿受你的驱使,帮你对付江云飞,并不是贪图童子肉体,而是想借机与命运赌上一赌,赌人类未来的走向绝对不会向《推北图》中预测的那样!江云飞是人祖转世,他的存在与人类命运息息相关,只要他消失,人类的命运自然会就此改写!”
“拈花一笑”急忙顺着李纯风的话头不失时机地吹捧:“师父是大智神人,弟子崇拜的五体投地!之前多有不敬,请师父惩罚!”
“惩罚就不必了!我在这世间的确寂寞无聊的很,有你相陪,倒也是一件妙事!”李纯风说完,继续施展功力,试图修复百诡诛心阵。
“拈花一笑”看着他坐在太极图上念咒施法,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这老不死的这么厉害,除掉江云飞之后,可该怎么对付他?”
“难道我请他对付江云飞,竟是养虎为患的错事?”
“这老不死的狠毒无情,连关系极亲密的同门师兄都能毫不留情地害死,我这个挂名徒弟,只怕处境极其危险!”
“他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我捏死……我贵为金盛集团的董事长,大富大贵还没有享够,绝不能做短命鬼……”
“难道我堂堂的牛城首富,以后就要在这老不死的鞍前马后侍奉了?这也太他妈窝囊了!”
……
“拈花一笑”内心早已掀起几场海啸,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始终对着李纯风保持着一副殷勤讨好的模样。
身在黄泉的阎君,看到监控屏上江云飞在虚妄空间借调黄河之水破了百诡诛心阵,气得跳着脚大骂李纯风“笨蛋、愚蠢、无用的废物”。
“李纯风啊李纯风,你用禁术在世间逗留一千八百年,我睁只眼闭只眼,以为你会是一枚极厉害的棋子,哪知你就这点本事啊?真是气死本君了、气死本君了!”
他一脚踢翻眼前的茶几,气冲冲地在屋里直兜圈子,恨不得亲自出手,进入虚妄空间对江云飞落井下石,但是一想到那根被江云飞打断的蛇头龟尾杖,以及娲灵那句“杖在你在,杖毁你亡”的警告语,便又踌躇犹豫,不敢擅自妄动,生怕一出手就应了娲灵的谶语。
干看着江云飞和白晓洁还在活蹦乱跳,时不时还要秀个恩爱,急得阎君一会儿仰头长吁短叹,一会低头唉声叹气。
烦闷之余,阎君举起双拳,狠狠地锤向自己的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