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指着全息模型道:“老师,你看,虫洞已经稳定了。”
“耦合指数?
仿生人体内是芯片电路,对虫洞耦合的稳定性要求不高,但是血肉之躯不行,如果虫洞耦合不够稳定,如果身体器官发生任何变异,到时候,人是穿越过去,但未必活下来。
大江道:“耦合指数刚好达到安全阈值。”
“实验对象呢?”
“生命体征读数有点波动,但仍在正常范围。”
我瞥了一眼实时变化的数据:“还不够稳定,继续加大暗能量。”
大江犹豫起来,吞吞吐吐道:“老师,再加大暗能量的话,我怕共振装置扛不住。”
我的脸色沉下来:“叫你加就加,不要啰嗦。”
“是。”
大江低低应了一声,抓住最后一个拉闸,却迟迟不敢往上推。我一把推开他,抓住拉闸,缓缓往上推,直至一半才停住。
此时,嗡鸣声大小已经没有人关心,地面也能感受到震动,众人面面相觑。水杯震动着,越来越靠近边缘,忽然掉下来,哐当一声摔成碎片,开水泼湿牛将军的皮鞋。铁三角骇然,这场景简直就像地震一样。
监控中心的通讯器又不合时宜地哔哔响起,还是那通讯兵,此时却不惊慌了,神色平静,耷拉着头颅。
虎司令问:“战况怎么样了?”
他跪着,没有说话。
牛将军勃然大怒,正准备大声吼他,只见从屏幕边缘探出一把小巧手枪,挨着他的太阳穴,砰的一声,鲜血飞溅,透过屏幕,仿佛要溅到众人身上。众人都惊呼后退,那通讯兵软垂垂倒地,牛将军咆哮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屏幕转动,出现一个戴面具的军装女人,面对面看得清清楚楚——面具上只有无口无鼻的火焰图案。
牛将军认得那面具,失声道:“九尾狐!”
原来是秘社在背后为矿工提供火力支持,难怪攻势如此强悍。
九尾狐低声道:“下一个,你们。”
她的嗓音因为使用变声器而变得古怪,仿佛不是来自人间。
屏幕闪烁一下就灭了。
不安的气氛悄悄蔓延。
谁也没有想到活体穿越实验,最后竟然会演变成矿场暴乱。
我问道:
“九尾狐究竟是谁?”
马部长冷笑道:
“喵!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牛鬼蛇神,每次聚会都戴着面具,穿着斗篷,还有变声器,连性别都看不出来,更不用说真实身份。”
他一边说,一边指尖在通讯手环点个不停,点完没有回应,愣了一下,以为是忙中出错,又重新开始点,这次慢慢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点,等候片刻,还是没有回应,这才涩声道:“军机处电话打不通了。”
我赶紧伸出手环,重复试了一遍,果然如此:“外部通讯全部被切断,估计是有人偷偷启动了干扰器。”
大型干扰器太显眼,小型干扰器的覆盖范围不大,肯定就在实验室附近。
而实验室的位置严格保密,罕为人知,也就是说……
我和马部长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道:
“这里有无间子!”
此时,实验室已经孤立无援。
秘社叛党和暴乱矿工随时会杀进来。
只能靠自己了。
牛将军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脱了军大衣,露出一身膘肉,收紧皮带,拔出激光手枪,大喊一声“天空帝国必胜!”带着所有猫人士兵和清道夫,在实验室门口布防。
众人听着他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远去,觉得放心,又觉得担心。
大江忧极生喜:
“耦合指数优良!”
“生命体征冲高,需要重点观察——应该还能扛得住。”
众人不由自主向立方室齐望过去,隔着厚实的闸板,明明看不见听不着,众人却仿佛看见实验对象在机器上挣扎,又不能动弹半分,扯着喉咙惨叫,浑身痉挛,翻白眼,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
不久,外面便响起猛烈的枪声,老式火药枪声响在对面,实验室门口一直很安静,我们都知道,牛将军他们用先进的激光枪,无声地坚守着防线。枪声渐渐逼近,人声渐渐可闻,不时响起惨叫声,清道夫是不会惨叫的。
我忍不住向门口望去,只见外面满眼皆绿,樱花树被击中,抖落一场粉凄的花瓣雨,敌人踩着满地樱花掩杀过来,瞧不清多少人。有人喊着口号,不要命的向前冲,冲了没几步,激光一闪,便悄无声息的倒下。但后面还有更多的人。
忽然视线受阻,牛将军灰头土脸跑回来,头发绺绺都是汗,捂着手臂,指间有血迹,原来被一发跳弹击中,几个卫兵和清道夫掩护他退回来。
他杀红了眼睛,道:“妈爷贼,被包饺子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又道:“李博士,他们是来破坏你的实验的,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可以送人过去了吗?”
“好。”
话音未落,我忽然用力一把将拉闸推到尽。
大江失声尖叫:
“老师,不能再加大暗能量了!”
众人都诧愕不解,无数双眼睛望向我。
我如坐针毡,着实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撕裂一个小小的黑洞就需要巨大的能量,这套装置几乎抽尽整个实验室的储电,只见天花板的照明灯忽亮忽暗,照得众人的脸庞忽隐忽现。
大江惊喜道:
“耦合指数很高,非常高,真是太棒了!”
“好,准备送人过去。”
关键时刻到了,众人忍不住从座椅上站起来。
大江忽然脸色大变:
“生命体征……不好!他……他……”
只见野夫的心电曲线开始冲高跌低,仿佛过山车一般,众人的心脏也随之上窜下跳。高时冲得很高,低时跌得很低,完全超出正常范围。不久峰谷越来越圆滑,终于落在正常范围。未待众人松一口气,只见峰谷越来越平缓,周期越来越冗长,到最后只剩下一条水平直线。
死了?
众人不约而同屏着呼吸,目光都聚焦在心电图,实验室内一片寂静。
等待良久,再也没有波动。
不知道谁低低说了一声“死了”。
我双眼布满血丝,咬着牙关道:
“将暗能量加到最大!死了也要把尸体传送过去!”
大江摊开双手:
“这已经是最大,无法再大了。”
我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实验室外面的枪声也停止了,越发寂静,众人脸色再变,比起激烈的枪声,这片寂静更加让人不安。
接着,实验室的门被踢开。
我转过身,看见了平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