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外景 甘泉寺外 日
天色渐晚,叶南乔送承吾悦二人返回甘泉寺。
距离甘泉寺不远处,一队黑衣侍卫扛着灵柩,笔直地走进甘泉寺,将灵柩放在了正门前的广场上。
铜钉的柩板,映射着淡淡的光。
一路紧紧跟随着的叶南乔十分疑惑,快步向前指着灵柩询问领队的侍卫。
叶南乔:这位官爷,这是何人?作法事该停到后院灵堂,摆在这里做什么?
侍卫认出了叶南乔,笑一笑。
侍卫:这不是秉尘小先生吗?还真是哪里有奇事哪里就有你啊。
言罢,侍卫顿了一下,故作神秘。
侍卫:你有所不知,这人不是来作法事的。此乃骆府公子骆天齐。
叶南乔:骆天齐?不是前日在书房遇了火?不好生下葬,放在这里做什么?
承吾悦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侍卫。
侍卫:可不就是要送出城去好生安葬。谁料送葬的队伍被新来的刺史老爷在半路拦下了。这老爷倒是奇怪,也不明言何故,只让我们把灵柩安置在此等候查验。
叶南乔:那骆家人岂能就这么任他胡来?
侍卫:自然是不愿意的,此时应在县衙里理论呢。
叶南乔起了兴趣,看了承吾悦一眼。
承吾悦了然,拍拍向南。
承吾悦:你先回去休息。
向南闻言点点头,一路向着内院跑开了。
叶南乔转身向侍卫道了谢,和承吾悦离开甘泉寺,向县衙走去。
2.内景 县衙 日
县衙的堂屋之内,气氛肃静。
华丽的屏风后,金碧辉煌的鼎香在轻烟中弥漫着沉香的气息。
陈庚坐在案前,身穿锦袍,表情肃然,目光如同利刃,锐利却不失威仪。
魏昭阳站立其后,如同影子,安静而沉稳。
刘长裕坐在下首,目光游离,不知在心中盘算什么。
堂屋内的族人如同被压抑的浪潮,议论声此起彼伏,但随着陈庚的一声轻咳,声浪便瞬间归于平息。
陈庚见堂内恢复了安静,这才缓缓开口。
陈庚:今日那灵柩中,是何许人也?
骆月平缓缓走出人群,眼中难掩愤怒。
骆月平:我等乃江南骆家之人。棺中为骆家长子骆天齐。前日深夜在自家书房失火而死。族兄,骆家之主,骆天齐之父,本就身体孱弱久病难愈。如今又经丧子之痛,灵柩置于族内灵堂,每每望见,必是涕泗横流,实属难挨。眼看新春将至,尸首也不便一直停在家中,我们这才急着早日让天齐我侄入土为安。却不知大人为何偏偏要拦其灵柩扰其安宁啊!
陈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虑,显然并不满足于表面的答案。
陈庚:自是觉得有些蹊跷。好端端一个年轻人如此丧生,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其中因果吗?
骆月平:天齐此子仁义厚道,乐善好施,在城内颇有口碑。又是何人来害他?深更半夜,书房失火,我们料想定是他在书房中睡熟,碰落了桌上油灯才引了火。虽然家中下人灭了火,但人救出来时已经没了……此乃天灾,如何能挡?
陈庚低头思索了片刻。
陈庚:此人平日可有隐疾?
骆月平:年纪轻轻,身体壮硕。
陈庚:若是如此,常人遇火吃痛,自会惊醒,为何还能在大火中酣睡?
闻言,在场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骆月平:这……
骆月平也顿时哑口无言,吞吞吐吐半天,就憋出一个字。
眼看堂中氛围焦躁起来,陈庚抬手安抚众人。
陈庚:在坐都是亲族之人,难道也想骆天齐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吗?陈某只向诸位要三日时间,自会还诸位公道。如若确是意外,陈某无端干预灵柩下葬,扰了死者安宁,自会在一众乡邻间请罪卸职。
众人骚动了起来,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看向了如今的主事人骆月平。
骆月平握了握拳,深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骆月平:如此,便等你三日。还望大人给我骆家一个交代。
说罢,骆月平拂袖而去。堂内众人也三三两两散去。
陈庚抬眼看到了守在门外开热闹的叶南乔二人,向魏昭阳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向内堂走去。
原本还端坐着的刘长裕见骆月平离去,忙赶跑上前宽慰两句。
刘长裕:骆二爷莫急,不过是个黄毛小子,有何能耐呢?我们便等着没有查出什么迹象,才好杀杀他的锐气。
骆月平白了刘长裕一眼。
骆月平:若天齐确有冤屈,我也不愿看他枉死。
刘长裕赶忙点头附和。
刘长裕:是是是。
不远处守在人群后看热闹的叶南乔也听出端倪,正想要回到甘泉寺一探究竟,却被魏昭阳拦住了去路。
魏昭阳:秉尘小师傅。
叶南乔疑惑地看向魏昭阳,上下打量一番,明显与此人未有交集。
叶南乔:这位大人有何事?
魏昭阳:我家大人请小师傅去内堂一叙。这位朋友当可同行。
说罢,魏昭阳侧身向着二人做出个“请”的姿势。
叶南乔和承吾悦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叶南乔耸耸肩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最终点点答应。
随着三人走远,空无一人的大堂再度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寂。
3. 内景 县衙内堂 傍晚
内堂,陈庚闭目思索,在房内来回踱步,脑中却在细细思索今日种种。
地面铺设的是深色木板,陈庚每一次踩过时,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四周则是几个大大小小的屏风,用以隔断不同的区域。
厅内的灯笼映照下,陈庚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静。
然而这种静谧在魏昭阳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被打破。
魏昭阳:大人。
魏昭阳轻唤一声,身后紧跟着叶南乔与承吾悦。
陈庚闻言脚步顿住,睁开了眼睛,点点头。
陈庚:秉尘小师傅。久仰了。
陈庚向叶南乔问好,随后又看向承吾悦。
陈庚:不知这位是?
承吾悦:承吾悦。
陈庚向两人拱手。
陈庚:冒昧请二位前来,有些唐突了。
叶南乔对官府本就没有好感,听陈庚这么说,嘴上自然不饶人。
叶南乔:唐突是有些。不知这位大人叫我二人来有何指教?
陈庚示意两人坐下,为二人斟了杯茶水,这才缓缓开口。
陈庚:在下有幸见过秉尘小师傅当街断案,颇受启发。刚才见小师傅在堂外站着,想必是对此案也有兴趣,这才冒昧请来一叙。不知你对此案作何感想?
叶南乔:原来大人是想听这个。我还当大人把我们当作了案犯……
陈庚一愣,转头看了看魏昭阳。
陈庚:我有这么不分黑白吗?
魏昭阳(摊摊手):毕竟当众拦路的也是大人你。
陈庚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叶南乔。
陈庚:一时情急,确实欠妥。
叶南乔喝了一口茶水,并未直面回应。
叶南乔:官老爷们平日里可看不上小子的这些把戏,怕是帮不了大人您了。
魏昭阳原本站在陈庚身后,闻言有些急,忙上前一步解释。
魏昭阳:我家大人与那些饭桶自是不同!
陈庚轻咳一声,又斟了杯茶放在一旁,看向魏昭阳。
陈庚:好了昭阳。坐下。莫急。
魏昭阳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识趣地噤声坐下。
叶南乔见两人甚是有趣,又与自己年纪相仿,想来这位大人年少有为与旁人或许却有不同,心中芥蒂便少了几分。
叶南乔:大人为何如此笃定骆天齐之死有问题?
陈庚:倒也说不上笃定。只是今日路过,看那车中女子,丧服之下竟还露着红衣,总觉有蹊跷……
叶南乔:那怎不将此人带来问话?
陈庚:我看此女身子柔弱,应当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之徒。如若骆天齐之死与她有关,当有同谋之人。
承吾悦:此事可全当骆天齐是被人害死。那万一真的只是意外呢?
叶南乔(摇摇头):一个人,真的能在大火中安然入睡吗?
魏昭阳眼中一亮。
魏昭阳:或许是被下了药……
承吾悦:或许是凶手杀人之后放了火……
陈庚:此事,便只有明日验尸之后再见分晓了。
陈庚看向叶南乔二人。
陈庚:两位可愿同往?
叶南乔只是略加思索,便痛快地点了点头。
叶南乔:自然愿凑个热闹。
陈庚:那明日一早,甘泉寺见。
此间事了,陈庚微微一笑,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