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万里,碧空如玉,海鸟飞旋,凉风习习。
泰安站在一艘海船船头,看着船员们紧张地忙碌。曾几何时,这些船员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除了对大海是敬畏之外,他们的心中没有善恶之辩。原属浪人团的海盗船十分显眼:船身刻着骷髅头。
海盗自称是海神派来的勇士,乃是不死之身,以骷髅头像为旗帜,恐吓商船船员,激发自己的信心和斗志。虽然这确实可以提升战斗力,但在泰 安收编海盗之后,仍放弃延用骷髅头旗,改用更为明亮的太阳旗。
使用太阳旗对于志在融入篷冲本岛的泰 安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他本人对此非常清楚。田垦也大力赞成泰 安的作法,并最终说服了一些固执的海盗,统一了巨浪城百姓的意见。
泰 安身后站着肖勇,两侧则是松井和柏初言。柏初言是篷冲本岛的流浪艺人,其父辈本是冷泉蕃的小吏,因为得罪左大臣入狱,家道因此中落。柏初言没有就此沉沦,而是到各蕃镇流浪,学习各地风俗,了解山川河流,寻访当地极有名望之人。
正是因为游历颇丰,柏初言遇到了一位贵人。此人曾在某年极冷之时,跨越冰冻的冰海,远赴亚夏大柏岭,并到北靖待了数月,对泰德的评价极高。柏初言从未想过,泰 安会来到沉冰岛,击败浪人团,建起巨浪城,融合篷冲列岛各族。
柏初言是一个极有抱负之人,明白这是自己巨大的机会,便乘着渡船来到沉冰岛,主动向泰 安推荐自己。泰 安与柏初言深谈数晚,发现他于治邦兴城很有想法,又对篷冲本岛各地颇为熟悉,便将其留在身边任作谋士。
泰 安对篷冲岛的了解,多是听柏初言的介绍,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决意在篷冲列岛开创属于自己的霸业,缔造一个新的强大国家,使泰氏为王的预言成真。
从离开亚夏大陆的那一刻起,泰 安便隐隐地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亚夏大陆了。随着巨浪城日渐壮大,浪人团海盗已不成为威胁,篷冲本岛百姓正在认同泰 安。渐渐地,泰 安找到父亲统治北靖时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成为一位纵横捭阖的君主。
一切似乎真的慢慢变好了。
毛利从棒槌岛派来使者,决定接受浪人团被收编的事实,承认泰 安的领导地位,已被泰 安任命为棒槌岛岛主;田垦带来金亭、熊族合作的消息,又探出了一条商贸航线,还带回不少优秀开矿匠人;越来越多的篷冲本岛蕃镇向泰 安示好,希望得到沉冰岛雪浪城的支持。
沉冰岛与篷冲本岛之间烟波浩缈,隔着篷冲海峡遥相而望,荒无人烟的冲生小岛夹在中央,像一个渔夫般站在激流之中。篷冲海是篷冲列岛的近海,与翰海东部海域相连,以大仙岛作为边界,北部与冰海相连接,海域冰川虽然不及冰海,但亦对航行造成巨大威胁。
从沉冰岛至亚夏大陆的海域极为广阔,数千里海域新隆起的小岛足有几百个,其中有铁矿的不足一半。虽然礁岛矿石不少,但开采难度却很大,幸好在北靖匠人指导下,才得到大量铁石。松井等人还发现了一种海龙果,与沉冰岛的龙神果极其相似,能够极大地缓解饮食难题,使归夏岛得以驻军。
泰 安非常兴奋。他甚至憧憬,有朝一日,与亚夏进行贸易往来,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与银夏帝国正面决战。
当然,这个梦想有一个前提,便是泰 安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否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为了尽早实现这个梦想,泰 安决定在篷冲本岛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就是须磨蕃。
须磨蕃主名叫明石尚,是一个地道的须磨人,其祖辈是当地部落首领,后来一步步壮大,成为独霸五色湖的领主。五色湖在高知江下游,位于古坟盆地的中心,是一个混合绿色、红色、青色等各种颜色的湖泊,相传是五位仙人羽化而成。
古坟盆地虽然不大,却是须磨十分重要的粮食产地,近年来歉收严重,导致须磨蕃实力大减,一些武士逃到了深井蕃。深井蕃的领主是深井寿,年轻气盛,好勇斗狠,纠集羊蹄山的匪徒,准备等高知江入冬结冰之后伺机进攻。明石尚担心不敌,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向泰 安求救。
自从泰 安与田垦率部南进,击败沉冰岛浪人团海盗,篷冲本岛便已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随后,巨浪城越建越大,吸引了更多的人口涌入,泰 安更成为一位传奇人物,甚至被本岛许多蕃镇认为是神明转世。田垦没有返回巨浪城之前,泰 安已经结集一千五百名士兵,辗压本岛任何一个蕃镇。
往来于沉冰岛和篷冲本岛间的渔民特别多,经常跑到领主们的城邦贩卖鱼货,大肆夸耀雪浪战团的军威和战力。一些势力弱小的领主们极为畏惧,主动派出使者到达巨浪城,向泰 安表达友好并献上蕃属特产。
早在盛夏之时,明石尚已派人乘船渡海,为巨浪城送来了粮食和补给,同泰 安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得到明石尚的请求后,泰 安决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前往从未踏足过的篷冲本岛。偏巧田垦得到消息,听说雪国又有一支熊族崛起,故而率领百余人的水师部队,前往大柏岭了解情况,以免白熊战团吃亏上当。
为了保证巨浪城大本营稳固,泰 安将卫樬留下镇守,并在城内保持近千人的部队,由山井督导剩余水师,备好战船随时驰援自己。跟随泰 安出征的有五百名士兵,由于战马稀缺,加之海船难以搭载,出征的将士均无骑乘。
不仅如此,与雪地熊团整齐战甲不同,这支五百人的部队装备不齐:有人穿着兽皮衣裤,有人披挂战甲,还有些人麻葛裹身。唯一相同的是,将士全穿着海豹皮靴,既厚实又暖和,极适宜在雪地行军。雪地熊团骑士由肖勇担任主将,英田寿作为副将相佐。英田寿三十岁左右,本是毛利的最为倚重的手下,曾是英田蕃的武士,因为战败逃到了沉冰岛。
巨浪海船高约七八丈,船体用油彩画着海浪,与蓝色大海浑然天成。原雪地熊团的骑士严阵以待,多用手拄着征战多年的长剑,腰间挂着弓箭。其余士兵皆用长柄战刀,腰间挂着飞刀袋。
出征之日是在田垦得悉大柏岭内消息的第二天,泰 安与田垦各自率领部下启程。那一天是进入初冬后少有的晴天。天公作美,必有所成。泰 安登上大船的时候,心中暗自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