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外景 陈国公府院内 夜
天武八年,秋。【主线三月前】
陈庚刚回府,才进院子,便被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管家喊住了。
管家: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后务必先去书房见他。
陈庚有些诧异。
陈庚:父亲何事找我?
管家:老奴不知。
陈庚:知道了。
陈庚点头回应,向陈国公书房走去。
2.内景 陈国公书房 夜
陈国公双手背后,背对着门站着,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腊梅图。
陈庚推门而进,躬身施礼,轻唤一声。
陈庚:父亲。
陈国公转身,看向陈庚的目光中满是柔和。
陈国公:为父最近忙于新春宫宴之事,倒是有些疏忽你了。近日可好啊。
陈庚:父亲终日为陛下分忧,甚是操劳。儿子明白。
陈国公:刘珏今日来找我,说你在重理钟离修的案子。
陈庚:是。此案疑点颇多,当查。
陈国公在方桌前坐下,示意陈庚也坐下。
陈国公: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陈庚:父亲……
陈国公: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朝堂间风波暗起,不是太平年岁啊……你又执意翻出旧案,看在为父面子上,陛下权当你被有心人利用,便不再深究。此事已成定局,你莫要再追究了。
陈庚:陛下怎会知道此事?
陈国公:京城内风吹草动,哪能瞒过她的眼睛。
陈庚低头不再言语。
陈国公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推门离开,直到走出很远,声音才模模糊糊地传来——
陈国公:回去收收行李,明日该有诏书下来了……
3.外景 凤翔阁外 日
阳光如金,透过高大的宫墙,留下长长的影子。
铸金大门紧闭,门前石阶上,陈庚如雕塑般长跪。阳光斑驳地投射在他的背上,细碎的尘埃在空中舞动。
突然,大门轻微摇动,一个寺人从凤翔阁内步出,手中紧握一纸黄金诏书。
寺人:天武八年,大理寺少卿陈庚,年少有为,性资鲠直,惠政素闻于朝野,嘉谟夙契于朕心,是用褒扬,以彰厥德。今特尔为江南刺史,赐金帛,加秩一等,即刻赴任。尔尚益励初心,恪恭乃职。
陈庚低首接过诏书。
4.内景 凤翔阁内 日
墨色身影静静地跪在雕花屏风之后。
屏风前,女帝优雅地躺在镂空金边的卧榻上,华贵的衣裙随意地铺展。
女帝:此子虽为陈国公子,却不似其父那般城府。你且暗自跟着,我倒想看看他背后站着什么人物。
女帝轻轻开口,那抹身影便如风般地离去。
女帝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白玉般的手轻触窗棂,外面纷飞的落叶像是大地上的繁星。
陈庚脚踏在金色的长阶上,阳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5. 外景 甘泉寺外 清晨
天武八年,冬。
寺庙外,小径上的霜还未完全融化,偶尔有僧人步过,脚下留下一串湿润的印记。
寺内的古钟在这寂静的早晨中,蓦然发出一声低鸣,声音沉闷而悠远。
6.外景 甘泉寺后院 清晨
叶南乔带着穆锦一路穿过院落来到后院,陈庚几人已等候多时。
陈庚着一身玄色锦衣,显得冷冽干练。
魏昭阳周身围了一圈麻布,在灵柩前探首探脑。
承吾悦依旧一袭青衣,手中拿着一卷书册,偶尔低头浏览,但目光却不时投向门外。
清风轻轻吹进,带走了寺内的腥气,而淡淡的香烟逐渐在空中弥漫。甘泉寺的石地与墙壁已经被岁月侵蚀,古铜色的浮雕上,布满了青苔。
穆锦轻步而行,环视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
此时陈庚正站在骆天齐的尸体旁,手上戴着白色的细布手套,神色严肃。
叶南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叶南乔:抱歉诸位,久等了。
陈庚闻言看向叶南乔,微微点头,随即目光从叶南乔身上移向穆锦,目光中升起一丝戒备。
陈庚:这位是?
叶南乔:这位是我的朋友……昨日刚从上京来。
叶南乔话音未落,穆锦向前一步向陈庚抱拳示意。
穆锦:在下穆锦。久仰。
穆锦的话多少有些冷硬,叶南乔忙补了一句。
叶南乔:穆姑娘常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我料想此行或许有能劳烦她的事,便邀她同来,请大人莫要见怪。
魏昭阳:上京?
魏昭阳疑惑地看了一眼穆锦。
陈庚扬了扬眉,却也没说反对之词,叶南乔便权当他默许了。于是她带着穆锦走近了棺木,向陈庚询问。
叶南乔:可有什么发现?
陈庚没有直面回答,反而是偏头询问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承吾悦。
陈庚:承兄有何看法?
承吾悦被点了名字,放下手中书卷,围着棺木绕了一圈,随后在叶南乔身旁站定,这才开口。
承吾悦:尸体虽已经火烧灼,但手指舒张,无丝毫挣扎痕迹,并不像死于烈火。
陈庚点点头,探手在骆天齐口鼻擦拭。
陈庚:口鼻内无灰,应当是遇火前便已气绝。
叶南乔:不过毕竟尸身入殓时已被好生打理过,可能是骆家人清理过了也说不定。
叶南乔捏着下巴思索,喃喃道。
叶南乔:但听骆家人说,骆天齐是死于烛火侧翻,可身侧却并不像起火点啊?
陈庚闻言一笑,向魏昭阳使了个眼色。
魏昭阳:啊?还来一遍?
魏昭阳撇撇嘴,有些委屈地探身过来,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尸体翻转,露出背部。
魏昭阳:呐,在这呢。
叶南乔:有趣。
叶南乔指着尸体皱了皱眉。
叶南乔:通常来讲,由于持续的高温和火焰接触,起火后,衣物可能会融化并粘附到皮肤上。而衣物的烧伤通常从火源最初接触的地方开始,并随着火势蔓延而逐渐扩散。譬如,若一个人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他的手和前臂的衣物可能会首先被点燃。而如果焚烧是为了掩盖杀害的行为,火便可能是从尸体的背部或从尸体被放置的地方开始的。
陈庚点点头,指了指尸体背后的痕迹。
陈庚:虽然尸体已被打理过,但不难看出,衣物的融化和粘附同样存在,并且出现在了尸体与火源直接接触的地方。
魏昭阳一拍脑门,语气颇为兴奋。
魏昭阳:如此说来,火势该是从骆天齐背部开始蔓延的——若是熟睡中打翻了烛火而引起火灾,则火势应从身侧甚至正面开始蔓延,正面的伤势应比背部更甚。
叶南乔:孺子可教也!所以——
叶南乔笑着看了看越说越兴奋的魏昭阳。
魏昭阳:所以骆天齐应是在起火前便已被杀害,后又被人扔了火在身上,伪装成意外的假象!
陈庚(点头):不过此番理论还有待验证。但骆家如此急于打发尸体确实十分蹊跷。
魏昭阳(疑惑):此番推理几无遗漏之处,还该如何验证?
穆锦:剖开来看看就是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穆锦蓦然开口。
魏昭阳惊异地看向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只觉得和常人不同,心中竟升起了些好奇,但还是耸了耸肩。
魏昭阳:未免有伤人和……更别说也难以和骆家人交代,定是会狠狠参大人一本的。
陈庚:无妨。
陈庚看向魏昭阳时,心中已有决断。
陈庚:此人生前仁义厚道,死后便不该蒙不明之冤。若能通过尸身辨明真相,也算不枉此行。拿刀来吧。
魏昭阳闻言,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陈庚,不想却被承吾悦按住了。
承吾悦:等一下。
承吾悦接过魏昭阳手中的匕首,轻声道。
承吾悦:侥幸承家师所学,虽不及其十之六七,但尚可拨肉去骨不留痕迹。想必当可应付骆府查验。
陈庚有些惊异地望了望承吾悦,还是点了点头。
叶南乔不放心,凑近承吾悦的耳边低声询问。
叶南乔:有把握吗?
承吾悦:放心。
承吾悦向她露出一个轻松地笑,随后便低头认真地打量其尸身。
承吾悦:得罪了。
片刻后,承吾悦向灵柩行了个大礼,这才将手仔细查验了骆天齐身上各处,翻开眼皮露出了突出的眼睛,又解开衣衫,露出鼓胀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