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喏，就是这位”

某个被临时搭建在空间裂隙旁的巨~~~大展台，其中心，凯尔手搭在一旁的王座上，其话内所指的“这位”，不言而喻。

所有这些至少是舰长以上的掠夺者们正襟危坐，尽管，这里也没啥座位。

老流氓头子们尽管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惯了，可现下各个外形肤色种族甚至大小都不一的家伙们硬生生把流氓聚众搞成了坐禅大会。

天可怜见，他们甚至都不敢关掉身上的人造力场，就生怕一个关闭后自己就会立地爆体而亡。

也对，这里是凯尔搭建的，超脱出了凡俗的理解范畴，众掠夺者们压根无法明白，这个突然出现在外太空的巨大圆台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这里还模拟了重力，大致是标准人类的程度，也算是兼顾了所有不同种族地域的掠夺者们了。

听到凯尔终于发话，掠夺者们就像是课堂上积极发言的小学生，一个个挺直了身子。

甚至，不少老道的家伙还微微前倾身子侧头，那副用心聆听的模样，简直能羞煞死庒言云楠瞿胖子那三个课堂上的搅屎棍了！

“这位便是古海盗的执掌者，神圣的第一代大魔神，宇宙内所有掠夺者们信奉的盗贼之神。

嗯……他老人家所指定的，传檄之人”

现场一片安静，大抵，凯尔说的话还是需要翻译机同步，可是，现场的人族可不少。

他们也没有立即回应。

天知道！凯尔这位疑似成了神的魔神大人是什么意思，哪怕那些巴斯尼的高层都只是在互相传递眼神的范畴，不敢跳出头。

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位年轻人的一侧手臂。

单纯缺胳膊断腿什么的那无所谓，天知道掠夺者里类似的有多少。

大抵是没钱修复，又或者没钱更换人造肢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掠夺者就这么装个海盗钩的！那是卑劣者们受诅咒的标志！

难不成？凯尔真的投靠了中庭的势力？

可……就方才凯尔展现出那神一般的实力，有那个必要？

倒不是说中庭当初追杀海盗的那些势力不能灭掉他们，但，绝对不可能有方才那神奇一幕，那简直就是天神在世啊！

所以，凯尔推一个当初的叛逃者上台就值得细思了，难不成？这个人类青年只是他推上台前的傀儡，可为什么是卑劣者？

在场打底都是舰长，自然是那群掠夺者流氓中有文化的一批。

时间越拖越长，直到，凯尔的眉头开始微皱，于是离得近的某个巴斯尼本家舰团长骤然开窍！

管那么多干啥？自家老大说啥不就是啥？！

于是，这位舰团长一拍大腿精神立马抖擞起来，伴随着根竖起的大拇指还有一声。

“好！”

霎时间，场内活跃起来，无数不同语言的叫好声都在这个虚空会议厅里来回折射。

好吧，流氓嘛，大抵原本他们有啥重大的事儿开个会什么的都是这样，之前那副乖宝宝模样算是自古海盗解散以来开天辟地第一次。

叫好声，庆贺声，甚至诸多不要脸的老流氓那种甜到发腻的吹捧声相互交织。

凯尔对此好像已然习以为常，甚至嘴角都勾起笑容。

也对，她似乎只是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但，此生到现在的记忆已经让她的人格塑形，所以她依旧可以算是那个统领翼宿掠夺者的凯尔。

“看来，昊天神皇阁下当初早就都安排好了。

这些承袭自他的掠夺者们，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可，分得够散。

整个宇宙除了中庭之外，只要有文明有智慧生命的地方，大抵都有这帮流氓的身影”

这话丝毫不夸张，要知道，承袭自传说中域大海盗势力的掠夺者们，算是神庭治下和平年代除去那些非凡中最为不安定的因素。

可也不知为何，无论是神庭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对这阴暗角落的蟑螂却是视而不见。

以至于，无数年来代代繁衍，而且还有种种原因接连落草的，也全都是默认被安上了掠夺者的头衔。

按凯尔话里意思，难不成？这辐射四域的蟑螂群，正是那昊天玉皇所为？

场内欢愉的气氛依旧，而众掠夺者吹捧的对象之一，庒言，他依旧睡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微微侧枕在王座的椅背上，睡相恬然。

……

与此同时，庒言的梦境。

这似乎是个甜美的梦，梦境的视角回到了他还在上小学时，那个爸妈尚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时候。

“妈妈妈妈！你瞧！”

背着书包的庒言几乎是撞破家门，似乎，某种兴奋到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给母亲的消息让他连鞋都来不及换，那满是泥泞的鞋底将干净的瓷砖地面踩出了一片又一片泥污。

好吧，就空气里浓厚的水汽来说，应该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

而为了赶回来，小庒言也不知蹚过不止多少道泥潭水洼这才回到家。

“唉？！哎哎哎！你这小东西！把鞋换了先！

妈妈可刚拖得地！”

青淼的面容比黑暗那记忆里的相比稍显年轻，她此时系着围裙，手上还抄着汤勺，看见一个泥猴子朝自己奔来差点眼前一黑。

可小庒言，丝毫没有即将被打屁股的自觉，而是捏着手中一张已经被污水浸染小半，皱皱巴巴的试卷，如献至宝般举高高，似乎就差抵到青淼的眼前让其看的更清楚。

“看呐！

又是一个100！

这下，我可凑齐了全门科的大满贯！

妈妈妈妈，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镇里的那个游乐园！

同学们可都去过了，就我没有去过！瞿小胖可一直拿这事儿嘲笑我！”

小庒言不服气地抹了把鼻头，将那里的些许污泥擦去，似乎也在表明，自此，他也是去过那个梦幻游乐园的有品位的大人了！

原本青淼是横眉立目打算发脾气，这小崽子！自己辛辛苦苦刚打扫好连人影都能倒映出的地板瓷砖，可现如今，就像是被某个小艺术家给拿着一大桶油漆给来了个“大胆创作”。

可是，听到儿子这么说，她的火气一下子又熄了下去，也不顾那些瓷砖上的污渍了，只是眼神左右摇摆，明显在做着某些心理斗争。

“那个……言言啊，你瞧，这外头刚下了这么大雨，多不方便啊。

下次吧！对，下次妈妈一定带你去玩！”

仿若，青淼并不情愿带庒言去那什么游乐园，可这个眼下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却是怎么听怎么怪。

小庒言歪着脑袋，似乎，他也察觉到不对劲，自己有说今儿必须去？

“那明天呀！

明天不是正好周末嘛！正好我们和爸爸一起去！

我问了学校看大门的王爷爷，他帮我调了收音机，上头说未来一周都是大～晴天！”

青淼额头冷汗渐下，她心里不由暗暗吐槽道。

“这小子，平时也没见多机灵啊，怎么今儿就跟开了窍一样？

不应该啊……”

可表面，她依旧是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边扯住围裙一角擦着庒言脸庞上沾染的污垢，一边犹豫着说道。

“那……等明天吧？

明天咱不告诉爸爸，我们偷偷地去”

青淼脸上露出俏皮的微笑，庒言顿时欣喜起来，就连妈妈话中那莫名地“偷偷”两字都没在意。

可就在这时，本就一直没有关上的房门却是传来一阵窸窣声，只见，将雨伞随手放在玄关的庄储好似已经听到了娘俩的谈话。

人未进来，声儿先到，且声音冷峻不剩半点商量的余地，仿若一盆冷水般浇灭了庒言的热情。

“不行！不准去那里”

那时候，庄储似乎还是有几分父亲的威严的，庒言很委屈，可摄于这份威严所以只能瘪着小嘴可怜巴巴地扯着青淼的围裙，眼泪随时能掉下来的模样。

稍待，庄储收拾完毕再来到厨房门口时，庒言已经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你干嘛啊，别吓着他，不就是带孩子去玩一下么？能出什么事儿？又没出既定的范围！”

或许是庒言那时候还小，父母日常交谈中许多莫名其妙的地方他都不会去追究，小孩嘛，认知甚至都没有完全。

“今天我听同事说，那个游乐园今天又死了一个小孩。

但是乐园主好像花了不少钱把这事儿压了下去。

一定是乐园设施安全不达标，总之绝对不准带庒言去那里，那里……不正常”

终于，也不知道是被庄储更加严厉的语气吓得，还是委屈到了极致，庒言“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说话不算数！我以后再也不好好学习了，再也不考一百分了！”

也不待青淼哄，他自己便捂着泪眼跑回了卧室。

小庒言回了卧室，可，梦境的视角却没有跟随着主人一同离去，而是还在原地。

只见，青淼嗔怒地瞪了眼丈夫，而后就摘下围裙似乎想去哄哄自己的宝贝儿子。

可谁知，被庄储一把拉住。

青淼被吓了一跳！

因为，丈夫的眼眸中，有种别有深意的光在闪烁。

“你？！

原来是你本体降临下来了？！

巧儿怎么样？！她没事了吗！”

又是一句结合当下场景莫名其妙的话，可庄储听到却是叹了口气，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语气悠悠。

“没事了，救了回来。

虽然昊天依旧不肯出关，我最后还是带着巧儿闯了祖地。

答应了那些老东西一些条件，最终才将她即将破碎的魂灵修复完全。

按照计划，这次我带着她一同降临，等过几天，让她适应了现在这副身躯以及记忆，再与儿子接触。”

青淼本来嗔怒的表情立马消失，似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庄储口中差点消亡的“巧儿”。

可兴奋劲儿总会过去，她一下子反应回来，那瓷砖上的污渍让她想到了除去巧儿外同样珍重的存在。

“为什么不能带言言去游乐园？你之前的分身也一直用各种理由阻挠，不是……只要不出既定范围和大节点就没事么？”

庄储似乎还不习惯这副凡俗身躯，适应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拉着媳妇坐到了沙发上。

似乎因为某些缘故，他只能如同凡人一般与青淼咬起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原本我以为这个剧本只有两方势力参与。

一是我们，为了磨去庒言的魔性，摆脱日后引起洪荒的注意。

二是昊天，你父亲，他要借着我们儿子这个因素让神庭延续到下一个纪元”

这话一出，青淼立马翻起一个白眼，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父亲会拿自己的孙儿辈当做棋子？”

可尽管她有点不满，可大抵心里清楚，自己的父亲，昊天玉皇，还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儿。

如果仔细想想，似乎……当初自己与丈夫相识……好似也透露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安排？

庄储咳嗽两声，对于妻子的爱恋让他不再多谈老丈人，而是话锋一转。

“可是，我在降世前在此方世界外瞥了一眼，结合这具分身的认识，我觉得还有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第五方势力。

第三方，我嗅到了那个中域的气息，他们将监天司放了出来，而且很久之前便如我们现在一般安排在了这个世界。

监天司向来只负责监视天道，他们的手摸到了这里，这很不寻常。

尽管，他们暂时没有多向小镇干涉，可我总觉得那只是没到他们觉得的时机。

第四方，是一干除了神庭外的许多外神系，那些自称某某神族又或者天神的种族。

我发现，这个世界的文明神系信仰混杂，但九成九都不是真正的神祇，正是因为那些异神种族纷纷降临凡俗的缘故。

那些先不管，不是什么威胁。

不让庒言去乐园的主要原因，还是那第五方势力”

“是那游乐园？！”

青淼抢答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朝着庒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有点庆幸，说实话，如果不是庄储正好降临，自己还真的打算明天偷偷带着儿子去那游乐园玩一趟。

她想要极尽一切来满足这个孩子，这个以往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与自己有过多少接触的孩子。

毕竟，自己能陪着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与此同时，庄储也顺着青淼的眼神望向卧室，而他眼中的眸光却是极其复杂。

说不清是爱是恨，似乎自己的儿子曾干出过十分出格的举动？

可他继续说道。

“那个游乐园死了小孩是真的，虽然我对这盘昊天所设的局所知并不多。

但是，基本盘我下来前有所了解。

在重大节点发生前，基本不可能有太过恶性的因素存在，这里的阳间几乎就是一片净土。

可是下来前的那一瞥我却发现，那个游乐园充斥满了血腥气，与那些天官所描述的丝毫对不上”

……

对话戛然而止，梦境的场景开始变化，一个又一个轮换的画面接连变化。

可大同小异，无非是小庒言死皮赖脸想要去游乐园可却始终被妈妈用各种理由被爸爸强硬地回绝。

直到最终的几幅画面，庒言似乎终于没有捺住好奇心，竟然被云楠勾引着半夜去了那诡异的游乐园。

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画面，庒言本人也丝毫没有记忆，以至于多年后，他再次与乐园接触却是丝毫没有半点似曾相识的反应。

可是最后又出来几幅画面，画面里，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可他的臂弯里却是夹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仔细看，那男人庒言有点面熟？

逐渐地，潜藏在记忆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掀开，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

这是那个小饿死鬼，甘欣雨的父亲，不，不是亲生父亲，是那个后来的养父。

自己还记得，他后来死在了游乐园中的恐怖病院，并且正是因为其尸体上的一张血照才有了后续与甘欣雨的会面。

只见，男人踉踉跄跄跑出游乐园正门，直到拐了好几个巷弯这才停了下来。

而让人惊讶的是，庒言的父亲，庄储，似乎早已在这里等待。

默默接过庒言，庄储与其交流了几句后，男人恭敬鞠身后继续抱着云楠飞身而去。

将昏迷的庒言放到理应是某大爷家门口的摇椅上，庄储看向小巷的上方。

巷子两端民宅已经算高得了，可依旧无法掩盖那环绕游乐园的云霄飞车。

看着那霓虹光彩，庄储口中喃喃自语。

“太平道？

不，区区太平道余孽没那个手段，背后之人还未现身，究竟是谁？

应该不是昊天，他做不出放任邪徒锻炼人蜕这种事，可为何天官对此视而不见？

难不成？天庭内部有人动了心思？

哼，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算计我！”

“爸……爸爸？”

突然，身边响起一声有些稚嫩的童音，似有些不可置信。

庄储仿若没听见，依旧在望着那天边的霓虹光彩。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而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开始崩坏，梦境，终于结束。

“你，这些年就躲在梦里？”

语气很平淡，可，一股浓浓的失望感丝毫没有掩藏。

“啊？爸爸？你在说什么？

啊！好吓人！这里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

小庒言想要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角，似乎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方才的梦境，对周遭的虚无感到怕极了。

可是，庄储更加失望，一摆手，直接打开儿子伸过来的小手。

虽然是思维架构的世界，可小庒言就像是被一股巨力拍飞了般，化作一道抛物线直接飞向远方。

可只是一瞬，庄储便再次来到庒言的身前，丝毫不顾及自己年幼儿子一副被打怕了连话都不敢说的可怜模样。

冷漠开口。

“丢人现眼！

给我站起来！”

又是虚空一巴掌，可这次，庒言的意识体竟然开始出现了裂缝，看起来，庄储是动了真火。

这一次，庒言破了神识，恢复了原态，可似乎受伤很重，只能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庄储身形闪现间再次来到其面前，可这次，他不再是小镇时那身打扮，而是恢复了身为庒家家主的本相。

他恨铁不成钢地与抬起头的庒言相互瞪视，此时此刻，父子俩仿若仇敌。

“我什么都不记得！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亏欠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甚至有一件事，已经无法挽回。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不得了！

到底为什么！”

庄储脸上神色更加鄙夷，他彻底失望透顶，一挥衣袖转过身去，似乎，和这个不孝子面对面都是件让人生气的事儿。

他深吸两口气，这才稳定心神，冷冷地开口说道。

“做就做了，哪怕你做的是错的，哪怕你明知错也不改，哪怕你不改错还进而效之，又如何？！

但你必须接受你自己做过的事，无论对错，而不是逃避！

之前，我以为是昊天的安排，让你蛰伏百万年为了彻底磨灭你的魔性。

可我错了。

我万万没想到有超出我庄 家意料之外的东西，将你带去了古域，大概，你就是在那儿解开了前世的记忆。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最后竟窝囊至此？

为了逃避，不光彻底抹去了自己记忆，而且为了彻底断绝，竟然自断神魂彻底割去了你自己的大半魂灵！

当真废物！

可你没想到吧，你割去的那一部分，反而被人利用，被做成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分体！

那个分体为你承受黑暗面，也同样分去了你的魔性，就在刚才，他死了，那是你原本最为强大的魂！

你这无异于自残！

你知不知道没了那一部分魂，你甚至以后连继承我位子的资格都没了？！”

庒言似乎没有意外，他瘫坐在地，嘴角挤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大抵，他自己也猜到了类似的可能，可听到黑暗消亡的消息，他的心中一痛。

不是因为他损失了一大半魂，而是，自己失去了一个弟弟。

庒言缓缓抬起头，却突然笑了起来，可明明是笑，他的眼角却是淌出血泪，嘴角也似疯魔一般流出涎水。

一阵狂笑过后，他才讥讽开口。

“庄 家？

哈哈哈哈哈，听起来你那个所谓的庄 家大得吓死人啊。

恐怕你的力量你的权柄，要比那昊天上帝也相差不大了吧！

可你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不在上一辈子阻止我干出那件我现在还在后悔的事情？！

或者，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杀了我，一了百了，杀了我，我就不用继续这日复一日的痛苦煎熬却找不到这痛苦的源头究竟在哪了！

什么洗掉记忆，什么割去魂灵！狗屁！全都没用！

那感觉，那股痛苦的感觉根本洗不干净！”

庄 家家主无奈叹了口气，最终，他缓缓张开手，手中，一枚玄黑的果子赫然悬浮。

“你的黑暗面留下了大部分魂力，湮灭前，他将自己的仙灵体由仙自贬下凡尘，成了一个彻底与你断绝关系的普通魂灵。

而留下的那一部分，足够让你恢复缺损的神魂，恢复你的身份。

我不敢保证，你上辈子做的那些荒唐事也能恢复，但应该总能留下一点痕迹。

记忆，没那么容易彻底消失。

但这肯定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可……已经没有意义了”

庄 家家主下定决心，抓着庒言的肩头将他提了起来，他一脸严肃，可接着，忽然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对不起，这是爸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自此以后，你便是庄 家家主！可以庒姓自名。

而这个东西，是陷阱，是一个阳谋，可不用它，你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你没办法补全失去的东西，找回原本的身份。

接下来，你要自己去面对它了，自己去走出自己的路。

管他玉皇还是神祇的布局，管他天道或者洪荒。

我的儿子，想做甚就做甚！

但可惜爸爸没法继续帮你了，因为……”

庄家家主眼眸一张！一只手掌瞬息间带着那颗魔种刺入庒言的心脏！

“孩子，将那些你曾经抛弃的，找回来。

不要怕，也不要再次将它抛弃。

直面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不管是对是错，那些，都是你的一部分”

……

与此同时，极鹤，宵光星域，陵光圣地。

似有所觉一般，不知为何聚集在一处的崔璨几鬼同时向着某处方位看去。

甘欣雨的表情似有些同情，有些不忍地说道。

“庒言哥哥的魂灵被补全了？看起来……他又要想起来那些痛苦的事儿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会干出什么样出格的事儿，还会像之前那样自残么？”

崔璨微笑，她似乎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一丁点都不被甘欣雨的话所影响。

她率先站起身，随手甩出一道法阵说道。

“该我们干活了，还记得神君曾说过的？

他若恢复记忆，那必然天下大乱，我们，需要去地府维稳轮转，顺便干点别的……”

甘欣雨常思雨同时点头，甚至，就连那彘犬也是摇晃着大脑袋点了点，看起来，这段岁月之间它的智慧也增长了许多。

可就在几鬼想要一同遁入那传送法阵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叫住几人。

“带我一起去？可好？”

居然是那个沉寂许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茜菈，她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脱去了普通天使的羽翼，背后四只实实在在的蓝色蝴蝶翅膀时不时扑扇着，洒落道道神光。

其实，几鬼与这个全身圣光的大天使一直不对付，大概是天性使然，阴鬼向来讨厌光明。

尽管，几鬼此时按常理来说已经不能当作正常的鬼物，也不畏惧光明。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除非，你对我们坦白自己的身份，可别说你是天使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常思雨开口，她直勾勾盯着这个大天使，似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总让她有些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其实，另外几鬼同样，只是水鬼身擅长环境迷术的常思雨似乎对这点格外敏感？

茜菈微笑，她这次竟然没有拒绝，只是轻启朱唇，但，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发出的声音全数抹除。

但是，他对面的几鬼却是同时大惊失色！

稍待，几鬼一天使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连此时主持神教大局的庄陵都没有告知，一同踏上了前往地府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