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节、谋划
次日早餐后,廖员外亲自到客房请他们到客厅,商讨后续事宜,参加商讨的有曹友闻一行四人、廖员外、还有其二弟廖仲春、管家廖松、大女婿朱萱。
目前对廖员外来说最大的问题是马料紧缺,这次营救行动,共缴获蒙古军马四百二十多匹,其中有十几匹伤得较严重,未必能治好,除去各堡寨驮运物资的外,已到廖家堡的就有三百余匹,各堡寨驮运物资的马匹也将在这几天内送到廖家堡,而廖家堡根本无力提供饲养这四百多匹战马的草料。
廖家堡虽然还算富足,但要接济西和周围这么多的被洗窃一空的堡寨村民,已有些力不从心,而今又要筹备四百多匹马的消耗,而这些马匹又太重要了,西和守军也没这么多的战马。
战马是宋朝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目前几乎没有来源,除非伤重不治,没谁敢杀马。现在这些马既送不走,又养不起,西和被围、天水军的情况还不知道,想要送往成州也不可能。
廖员外虽号称员外,但究竟是个什么‘员外’没谁知道,他当年只是西和州的参军,因帮助安丙建仇池堡和鸡头山堡有功,安丙许诺为其保荐作员外。也许是安丙某次喝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说,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公文,安丙就死了,大家也就这样开始称呼开了。
廖堡主其实并没得到什么官俸,说白了是个‘伪官’,他领的还是致仕前从九品的参军的官俸。曹友闻是正儿八经的正八品的天水军教授,肯定得听曹友闻的,虽然天水军和他们西和州没什么管辖关系,但曹友闻毕竟是朝庭在职官员,何况这些马匹又是因曹友闻和杨巨流等的加入而缴获的,更该听他们的。
曹友闻听取了廖员外关于草料的一些情况的反应后问到:“廖员外、贵堡现有的草料能支持多久?”
“曹大人,鄙堡一个小小的堡寨,能存储多少?一般都是为牲畜过冬准备一点,现在还可支撑一二十天吧!草料的问题倒还不大,过几天雪一化,满山都有,但军马不能只吃草,必须配饲其它豆类杂粮,否则上了战场没有冲劲,也没有耐力,把军马养废了就是大罪过了!我们原来存有一些黑豆准备春耕时用来给牛加料的,现在支援了一些给周围堡寨,即使先不管耕牛的事情,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们十二连城这边能买到马料吗?”
“这就不好说了,我已安排犬子去周边几个堡寨去买了,估计数量有限。”
廖管家插话道:“另外还有个问题,四百多匹战马不是一个小目标,蒙古人迟早会知道,他们肯定会展开大规模的报复行动,曹大人能不能暂不去天水军,先在廖家堡主持,带领大家一起抗击蒙古军呢。”
曹友闻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杨巨流,沉思了一会儿,说到:“这得容我考虑一下”------
一直没发话,长得白净文弱的朱萱这时也插话道:“反正现在天水军的情况也不清楚,曹大人不如暂时就在本堡主持一段时间,待天水军的情况明了后再作定夺。”
曹友闻不得不表态了:“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还未上任的天水军教授,不晓军事,哪敢喧宾夺主。廖员外既是前辈,致仕前又曾是西和州的参军,颇晓军事,更是本地名缙绅,德高望重,理应由廖员外来主持。”
廖员外立马接话道:“老朽已是致仕之人,哪里能担此重任”-----
互相推脱一阵之后,也没有什么结果,二堡主廖仲春则出来圆场:“还是大哥来主持吧,曹大人在没去天水军之前就和大哥一起决策,行吗?”
曹友闻只得应承下来。
谈话又回到马料上面来了,曹友闻问到:“你们知不知道蒙古大军的草料、给养屯在何处?”
“具体不是很清楚,估计是屯在鸡头山堡”。朱萱答道。
“曹大人是想抢夺蒙古大军的粮草?”廖员外问到:“这可能有点难,我们哪有这个力量!”
“先打探一下再说吧,如果能找到蒙古大军的粮草,即使不能抢来为我们所用,烧掉它对蒙古大军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谈话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时进来一位跟廖管家装束相似的人,通报酒席已准备好了。廖员外立马起身请大家去餐厅,解除了沉默的尴尬。
饭后曹友闻和杨巨流一行四人就回到了客房休息,曹友闻请杨巨流来到内室,留曹杰和杨逍在外厅。
“廷鹤兄、您刚才为何一言不发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曹大人,你们在商讨公事,在下一介草民,哪能随便进言”。杨巨流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廷鹤兄、您太见外了!以您的才能和您的为人,一言不发肯定有什么看法,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允叔老弟、您认为廖员外这个人怎么样?为什么要在今天来商讨这些事情呢?并且商讨这些事情为什么要把他的管家、兄弟、女婿等一起叫来?按理说,你们商讨的是军国大事,你们都是官员,应该以您俩商讨为主,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要由管家提出来呢?”
“您不说我倒没怎么想这个问题。”
“允叔老弟,您真没思考过吗?”
“廷鹤兄、您何必说得这么直白呢”。曹友闻哈哈一笑。
“廷鹤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允叔老弟、廖员外这个人不简单呐。”
“何以见得?”
“首先、他的身份,我敢肯定,他所谓的员外不是真的。”
“他不是说明安丙给他向朝廷申报的吗,只是还没得到朝廷正式任命的公文。”
“我有几个理由怀疑。一是,安丙本身的官品并不高,‘武兴之变’后,其窃居首功,作到了四川宣抚使,后来累官至资政殿大学士、四川制置使兼知兴元府,再后来又因专权被弹劾辞职闲居,当时的官品只是正三品。嘉定十二年,张福等发动叛乱,朝廷再次启用他任保宁节度使兼四川宣抚使,官品才升为从二品。到嘉定十四年他死也只是一个从二品官员,他会为一个与他并无多少瓜葛的下属去牟取到一个至少是从六品的员外郎?何况西和州是下州,知州才正七品,他一个从九品的参军能连升六级。”
“是啊。”
“您看,蒋堡主在称呼他时,一直只称他为廖堡主,从不称廖员外,且表现得并不亲热,而廖在称呼蒋堡主时,反而有一些强装出来的亲切的成分。还有,您有没有注意到,蒋家堡的设施、用度和廖家堡的比较起来有天壤之别,蒋家堡显得粗豪大气,而廖家堡则显得精致奢华。廖员外的客厅、餐厅家具好象都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您再看看这客房的陈设,就比蒋堡主的主人房还豪华。廖员外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的属官,如果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财富,他要几千年才能拥有这一切”。
“廷鹤兄、您是说------”
“我只是觉得对廖员外,我们应该保持适当的警惕,因为这个人我们并不了解。按理说,廖员外在西和为官这么多年,对周围的情势应该有充分的了解,就廖家堡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属地方上的豪强,对周围的情势全然不了解,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是有点说不过去,廷鹤兄、那您认为我们该如何是好?”
“允叔老弟、这个应该您来拿主意。我们应该立即着手收集天水方面的情报,我想尽快出去打探消息,但事先我得给您交底,我目前是外强中干,在朱家堡一时逞强,我已脱力,现在这种情况我又不能闭关修练,要想恢复到原来的七成功力,至少要三个月时间。”
“廷鹤兄、有这么严重吗?我一点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您已经恢复了呢!”
“这两天全靠药物在保持,在这陌生环境下,我不得不这样。”
“廷鹤兄、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您留下休养,我带曹杰出去打探消息,让逍贤侄留下保护您。”
“允叔老弟、这样不好,打探消息这些事,还是让我和逍儿去比较好,您不是江湖中人,打探消息非您所长,何况您是朝庭命官,也不适合。我既是出去打探消息,更主要是想找一个地方静养十天左右,希望能恢复二至三成功力,如果长期和廖家堡的人员接触,迟早要露馅。我看,今天见到的几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有道理,但只有您俩出去我不放心,让曹杰也和您俩一起去,这样可以二者皆顾。”
“那您身边就没人了。”
“没事,我看廖员外也不至于对我怎么样。”
“好吧。允叔老弟,让您受累了,我这次出去,不管恢复得怎么样,少则十天,多则十五天就回来,在应对廖员外的要求时,您得圆滑一点,不要被他拿话把您套住了。”
“怎么”------
“我想今天廖员外找您商讨的目的可能只是想得到主导权,因为您是官,他的员外郎是真是假您迟早会知道,不得不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来应付您,再经过今天这场戏来确定他的主导地位。”
“我想也是这样。廷鹤兄,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我想马上就走。”
“马上?需要这么急吗?那我去给廖员外说说,顺便请他给您仨准备一些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