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在课间的时候我和彭春民急切地找到刘天,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简短的跟他说了一下,然后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刘天想了想说:“今天晚上继续去鬼楼。”
吃过晚饭,我们三个人已经偷偷地摸进鬼楼,这一次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都带了自认为能派上用场的物品。彭春民带了细铁丝、弹弓、火柴、小刀还有一小袋石灰粉,刘天带了大号的手电筒、一段细麻绳,我想了半天,带了一根棍子。
进了鬼楼后,趁时间还早,刘天把鬼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等待了,我们三个人躲在一个大柜子里面,把柜门留了条缝,约摸能从里面看到大门口,然后静候杜老炊再次进入鬼楼。
过了好一会,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煤油灯的灯光照进屋里,灯光后是杜老炊那张阴森恐怖的脸,他另一只手还是挎着篮子,进屋后他放下篮子,把门关上。然后他拎起篮子,提着灯一步步走进屋子。看着他越走越进,我们三个一动都不敢动,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却并没有一直走向我们,转到楼梯后停下了。只见他把灯也换到挎篮子的那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在什么地方拨弄了一下,因为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到他具体是怎样操作的,就只听到“叭哒”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黑黑的洞口,然后他一步步从洞口走了下去。我们三个看得面面相觑,随着灯光一点点进到洞里,直到最后消失,我们又陷入黑暗中。
“我们该做点什么了吧?”彭春民在黑暗中低声地问。
“要不要跟进去?”我急切地问。
“不行。”刘天很冷静地说:“如果我们打开手电筒,发出的光很容易让我们暴露。”
“我们三个人不怕他。”彭春民硬气地说。
“但我们对下面的地道不熟悉,万一都下去了被关在里面怎么办?”刘天顾虑挺多。
“那留一个人在上面?”我问。
“下去两个人的话胜算太小。”刘天担心地说。
正说着,彭春民突然轻声“嘘”了一声,让我们不要说话。黑暗中,听到门外又有人在窸窸窣窣地开门。我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随着门被打开,一束光线射进屋里,我马上认出进来的人是凶神恶煞的鲁伯,我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微型手电筒,进屋后他关上门,然后就没再走动,只是站着楼梯口,用手里的手电筒朝屋里的各个角落都照了一遍。
屋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们三个人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但他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也并不是想仔细搜查屋子,他是在等人。
又过了一会,听到洞口有动静,煤油灯的灯光先探出来,然后杜老炊从洞里走了出来。
鲁伯冷冷地说:“这小子今天吃点东西没?”
杜老炊啐了一口:“妈的,不肯吃,被老子掰开嘴强行灌了点稀粥。什么东西,还要老子伺候。”
鲁伯冷笑了一声:“不吃就随他去,反正也没想让他活着出去。”
杜老炊马上问道:“怎么?那个老娘们宁愿保住她的乌纱帽也不要她宝贝儿子了?”
鲁伯哼了一声,说:“她哪里会舍得不要她宝贝儿子,她说现在都是共党的天下,她现在只求自保,哪里还敢乱动。就是要到共党部队打探我们要的东西,也只能等合适的机会。只要有机会,她会想办法的。只求我们放过她儿子。”
杜老炊又问:“她不会是拖延时间吧,然后找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鲁伯轻蔑地说:“不会,她不止是儿子在我手里,还有其他好多把柄在我手里,她想乱来,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那要拖到什么时候?癞子他们在山上要撑不住了。”杜老炊忧心忡忡地说。
鲁伯又哼了一声,说:“这老娘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准备这两天给她一个惊喜,让她知道老子鲁耀武可不是吃素的。”
“老大你准备怎么做?”杜老炊谄媚地问道。
鲁伯做了个手势,杜老炊猥琐地笑了。
我有点汗流夹背了,不止是柜子里又闷又热,他们的谈话也让我听得心惊肉跳。方磊哥哥的处境越来越糟糕,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救援小分队的工作一刻都不能松懈。
接着,鲁伯一字一顿地说:“明天,老子去跟那老娘们发最后通谍,她再下不了决心,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杜老炊点头称是,然后说:“那今天就这样?“
鲁伯点点头,说:”你先走,我再等一会。”杜老炊答应了一声,拉开门出去了。鲁伯打开微型手电筒,在楼梯后拨弄了一下,洞口的地板又缓慢地合上了。他又用手电筒在屋子里扫了一遍,这才拉开门出去,然后我们听到外面的锁门声。
又过了一会,我们三个人才松了口气,刘天打开手电筒,我们从柜子里慢慢爬出来,然后三个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刘天说:“得赶紧行动,先找到下洞的机关,然后我和阿文下去,彭春民在上面守着。”我和彭春民点头同意。
我们三个一起凑到楼梯后,刘天用手电筒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支撑楼梯的斜柱上有个小环,刘天用力去拉动小环后,带出一根绳子,就听见地板缓慢地打开,露出一个洞口。用手电筒往里照,看见有台阶通下去。刘天在前我在后,我们俩一前一后地下了台阶。
台阶到头是一条地道,地道并不宽大,仅能一人通过,每隔一小段有一个稍大点的空间,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空气浑浊,又湿又闷,让人胸口堵得慌,但用手电筒照过去,一眼看不到头。没走太远,看到地道一侧有一个被木栅栏围着的封闭空间。木栅栏上有个门,但被用铁链子锁上了。刘天用手电筒往里照,发现里面立着一个木桩,有个人被束缚在木桩上,应该是方磊哥哥了,我喊了一声“方磊哥哥”,却没有听到回应,用手电筒照过去仔细一看,确实是方磊哥哥,他低着头,双手被吊在木桩顶部的环上,嘴里塞着布条,脸上蓬头垢面,身上衣不蔽体。他看上去面容憔悴,非常虚弱,没有之前的半点风采。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又喊道:“方磊哥哥,我是阿文,我们来救你了。”
方磊哥哥身体晃动了一下,他慢慢地抬起头,但很快又垂了下去,他的眼睛受不了手电筒强光的照射。只能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算是回应。
方磊哥哥至少还活着,我晃动了几下栅栏门上的链条锁,很大很结实,不知道彭春民能不能打开。刘天说:“我们去找彭春民。”我点点头。
我们两人原路返回,上了台阶,彭春民已经在洞口张望了。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刘天摇摇头说:”人在,但还有道门,要开锁。“
彭春民”哦“了一声,说:”让我去吧。“
刘天看了我一下,说:“阿文,你在上面看着吧。”
我点了点头,我出了洞口,换彭春民下去。
我一个人在黑暗中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再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