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真是给你们平白无故地增添了不少麻烦。
不、不,一点都不麻烦,你这样优秀善良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让人感到麻烦的。笑一笑,没什么。
乡下女人提起一只塑料袋冲宋家两口子笑了笑,并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谢意。这时宋瑞民的妻子把两张五十元的钱强行塞进她随手提着的那只塑料袋里。
她身体摇晃着走了出去。
目送着那个孤独而不幸的身影,妻子两眼潮湿地说:这样地让她离开,真让人放心不下。宋瑞民说:是的,这简直让人太担忧了!不行,我把她追回来,得好好开导开导她，这样非出事不行。妻子冲宋瑞民说:你就别说了,还不快追!
宋瑞民咳嗽一声回头望了望两眼涌着泪水的妻子:你等着,我马上把她追回来。
宋瑞民喊叫着跑着冲那个伤心人的背影大叫:站住!听见没有?你站住别跑!宋瑞民的举动惊的一街两行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那个伤心的背影,听到呐喊声之后,她跑的更快了。宋瑞民边追边朝迎面走来的行人喊着:闪开!闪开!别撞着!
直到追在“联合国”门口,宋瑞民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这个被捉住了胳膊的女人,此刻早已披头散发,她哭着挣扎着。“联合国”门口的“议员”都吃惊地望着宋瑞民。并错误地认为两口子生气打在了大街上。
女人边挣扎边大哭大叫地:别拦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听了这话部分晒太阳的老“议员”们再耐不住性子了，他们纷纷起身将两人围起来:解放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将女人往死处里逼?难道这也是怨改革怪开放吗?把她放开!放开她。这是谁家的闺女?娘家人姓啥,电话号码是多少?宋瑞民死死不肯松手。并解释:一旦松手她又会跑的。到时候你们负责往回追?
你把她都折腾成了这样,还让别人替你负责。你怎张这个嘴呢?有你这样说话的?闺女不用怕，我们可以保护你。
这时长相如鸡的那位老人还不停地用手推打着宋瑞民的肩膀:我可认识你,你舅舅从前在气象站工作,他可和你不一样。你怎一点都不像他呢?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
黄昏。
疯雅芝那异常明亮的一双大眼睛望着傻秋喜不动,发黄的光线里仍然可以看清被疯雅芝用心洗浴过的脖子白白嫩嫩地散发着浓浓的香粉味。她的头发上也漂着流行的葡萄色,用她的话说,别人能这样为什么自己不可以?自己难道不是女人吗?喜哥哥,你看我染了头,这颜色美不美?你喜欢吗?喜哥哥人家一直在和你说话呢，怎对俺不搭不理的。是因为中午饭没吃好?还是没有新皮鞋穿?
够了!别说了。
傻秋喜用手不停地在身上摸索着,他那一系列气急败坏的举动是为了找到火点着嘴上叼着的那半截香烟。摸索了半天最终他还是从嘴唇上取下那捡来的半截子香烟装进口袋里。他想表达的是,这个疯女人整天缠着他,使他很有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几乎完全搅乱了他的日常生活。他甚至把疯雅芝比喻是自己的一条尾巴。
这样怎能行?他一再表示自己没钱一分钱也没有,跟上他没用,什么也得不到。而疯雅芝却表示只要感情在,河里做饭,庙里睡。反正不离喜哥哥身边。
天哪!这也叫爱情?
这还不叫爱情?我有钱，我真的有钱。我现在不缺钱。说着疯雅芝还真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钱。
烟酒店的一个老人望着疯雅芝手里的那一块钱,惊讶而恐慌地伸出半个脑袋:你,你想买糖吃?
不,买一包好烟,再买一盒火柴。你,你学会了抽烟?
不。是给俺喜哥哥买的。
老人本想说他这里确实没有一块钱一盒的那种烟,另外她要的那种火柴,也基本上在市场上绝迹了。但他担心这些真诚的话,不可能使这个特殊的顾客接受和明白。本想打发她到别处看看。可又怕惹怒了这个特殊顾客,因为疯雅芝一旦翻了脸会有可能往他的窗户上扔石头。这样的事他早就听说过。
于是他采取了破财消灾的办法,从疯雅芝取出一盒价值一块半的香烟。疯雅芝问老人:这不是那种“工农”牌的?那种烟不是卖一毛四分钱。
对,你说的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火柴,火柴呢?
我白送你一个打火机算了,你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给你拿不出一根火柴。你听明白了吗?快拿上烟和打火机找你的喜哥哥吧。疯雅芝说:你得找钱?对吧,你还没找我钱呢?没零钱，给糖块也行……
这时,傻秋喜突然出现在烟酒店的窗口前:这一切我都看明白了,你这叫胡缠乱闹,你总共才给了人家一块钱,这种烟我认识,不连打火机光烟就卖一块半。
秋喜真是谢谢了!老人非常感谢地说。心想要不是这个明白人出来,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他这个小烟酒店是挖开自家后墙开设的,由于地理位置不好,一天不开张的情况也很多。他可以贴一点,但也不能贴的太不像话了。
傻秋喜冲老人说:大叔,你不要着急,一盒烟不是一块半吗?一块钱能买你几支烟?听了这话老人伸出十根手指头一一得一、二七十四、三七二十-……
傻秋喜鼓励着老人:大叔,你不要着急,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你肯定能算出准确答案的。我在这等你。
老人本是放羊出身,从未对数学发生过什么兴趣。放羊用不着数学,一群羊因常年和他朝夕相处,他用不着数,但能用眼认出每只羊，用眼一过便知哪只羊不在群里了。并可以根据羊的脚印,准确无误地分析他们的行踪。
老人脸色发红咳嗽了几声并把袖子用手相互扁了起来:二七不是十四吗?还差一毛钱碰够一块半,对吧?一盒烟不是二十根吗?
傻秋喜微笑着,那股耐心劲如同在启发着一个不开窍的学生:大叔,我教你,你可先立一个方程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