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在说话时,山下跑来了一个斥侯。
“启禀安国主,巨浪城水师已至须磨。奥原铁山带着一支小队,亲自护送异教徒与亚夏人来到磨山,禀报巨浪城的近况。”
“请他们上山来吧!”松井吩咐道。
斥侯返下山去,片刻之后,奥原铁山带着两人,走入五针松林。奥原铁山是毛利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曾经是池袋小蕃的领主,由于被强蕃所灭,一气之下加入浪人团。
“奥原君怎么亲自前来?”泰 安说罢,向奥原铁山迎去。
奥原铁山身材很高大,完全不像本岛矮小土著,几乎与肖勇相差无几。他的脸很长,下巴朝前突起,两只又细又长的眼睛,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光芒。
“我深知安国守关注海外,所以不敢轻易为之,派普通水师护送。”
“实在是辛苦奥原君了。”泰 安说着,打量着奥原身边的两人。
那亚夏族人身材不高,圆圆的脸,两个眼睛有些突出,好像青蛙似的。由于长期在海上漂泊,他的脸被晒得红一块、紫一块,有不少白得吓人的斑。另一人蓝眼金发,身材比奥原铁山高,脸上长着许多雀斑,手里拿着橄榄树枝做的手杖,穿着一件树叶长袍。
“你叫什么名字?”泰 安先问那亚夏族人。
“回禀安国守,小人名叫时方。十八年前,我随昭阳执政周丕之弟周彰出海,没想到沦为迦西基人的奴隶,如今重见亚夏族人,真是万分欣喜。”时方略带哭腔地说道。
“东伯周彰现在何处?”
“据说周彰如今正在仙芝,深受其国主‘大胆’约翰信任,由其率领仙芝海军。”
“这个国主的外号倒是很有趣。”
“‘大胆’约翰是一个大胖子,传说他非常惧怕王后玛丽亚,所以被国人讥笑取了这个外号。国守若对仙芝感兴趣,可以多问问斐多教士。”
“他会说亚夏大陆的通用语吗?”
“启禀安国守,仙莱大陆的贵族语言有两种,一种是源起于大陆拉甲湾的拉甲语,另一种便是亚夏语。为了学习亚夏文化,城邦贵族们聘请随船航行的亚夏学士,教授他们亚夏语与中土习俗,至今各地仍存在亚夏学院,教士斐多本是仙芝王国的贵族,所以对亚夏语并不陌生。”
“那太好了。斐多教士,你对周植东伯是否熟悉?他在仙芝王国情况如何?”
“尊敬的安国守,仙芝国王对周植极为信任,不仅将督造新型海船的重担交给他,还任命他担任王子的私人殿士,协助王子组建规模、战斗力比仙莱大陆其他各国更强大的芝士军团,由他出任军团的顾问。”斐多声音粗哑,让人听来觉得气短。
“这些年来,周植一直安心待在仙芝,没有重返亚夏的打算吗?”
“具体情况斐多了解不多,但我听说受到周彰的影响,仙芝对望海印象极佳,数年之前,便准备征集一支海军,探索新的航线,到亚夏大陆帮助望海争霸。尤其是昭皇病危消息传来之后,周植便有返回亚夏的想法。”
“周彰怎么知道亚夏局势呢?”泰 安有些奇怪。
“启禀安国主,虽然两个大陆航线不定,但有极个别的船只十分幸运,能够寻找到难以发现的无畏岛,以至于替两大陆传递消息。”时方接过话茬。
“无畏岛为何难以寻找呢?”
“无畏岛海域天象怪异,经常出现飓风与滔天大浪,海船若是碰巧赶上,必将有去无回。这种天象持续时间长,一年之中几乎都是这样,只有春、秋各月余时间天象极佳,能够远远地望见大岛。”
“哦,原来如此。斐多教士为何被称为异教徒?”
“安国主听说过仙莱大陆流行天帝教吧!”
“是啊!天帝教取代了远古部落教,数百年来发展迅速,已经是仙莱大陆的第一大教。”
“没错。天帝教教众极多,教宗的地位越来越高。新继位的教宗格列高利野心勃勃,企图控制大陆各国,成为凌驾于城邦联盟之上的掌权者。为了达成所愿,格列高利借助不少城邦的大贵族,组建了教会神殿骑士团,专门挑选贵族子弟维护教宗。”
“这与亚夏七子教大不相同。”
“格列高利颁布了教法,对于反抗天帝教的人,教会可判其一生流浪。放逐在仙莱大陆是最重的刑罚,因为每个人以城邦社会地位为生存之本,失去了其城邦社会性,就意味着仙莱再无人认可他。”
“那么教士因何被天帝教排挤,成为了一名异教徒呢?”
“这源于对天帝教起源与教典的理解,一句两句恐怕国主未必能够明白。尊敬的安国主只要知道,如今天帝教细分了几派,其中一派叫做犬儒派,以扼制欲望为主要观念,宣称舍弃肉体才可以活下去。‘灵魂不灭,天鹅之歌不是哭泣,而是为了重生放歌。’这便是犬儒派重要的观点之一,而这与天帝教宣扬摆脱家的束缚,成为自由个人的观点严重抵触,所以该教派被教宗打压,以至于派友只能东躲西藏传播教派之义。”
“斐多教士正好便是犬儒派,所以才被仙芝王国追缉,于是逃上了迦西基的海船?”
“正是如此。”
“人生就像背着重物出远门,千万不可以急躁,要先学会找一辆马车。我的奶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泰 安一直铭记于心。新教派若想在仙莱扎根,绝不是靠反抗能做到的,必须依靠城邦贵族才有希望。”
“安国主说得实在是太正确了。”泰 安与斐多交谈之时,山下又跑来一个斥侯。
“启禀安国主,罗生秀达代表其兄平枝领主来访。”
兄弟是一个多么美好而温情的词语啊!泰安心中十分感慨,脑海里浮现起泰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