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洪武二十八年至永乐元年,北部和关中西北连续三年遭遇干旱,虫灾,地震,受灾面积达五省,按大明朝现在雄厚的家底应对灾难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恰恰相反,户部钱粮拨出后,还是产生灾民大量死亡,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得而知。
大明朝这几年由于朱元璋病重,太子穷于应付,朝政有些松懈,加上高皇帝大行,大明各级官员混乱不堪,在被有心人推波助澜,情形有些不妙。傅兴远征在外刚刚回朝,高皇帝驾崩,让他不能旁顾。
如今西北各省局势突然爆发,让朝廷措手不及,拨出的救命钱粮到底去了哪里?要想弄清事实必须派出钦差彻查。六部尚书全成缩头乌龟,傅兴只好挺身而出,他要往西北走一遭。皇上在早朝下发昭告,命驸马都尉为西北五省钦差大使,代皇帝出巡西北五省,安抚百姓民生,亲解五百万银币救灾抚民。
傅兴决定带壹千二百水师陆战队和十名少年营特战队男女各五名,其中傅雷领特战队,千户李良泊跟随护卫。除了银币和一路用度用马车外,没有多余的物品。因为傅兴要走陆路前往长安。
在傅兴看来,运往西北各省的银钱物资粮食完全够用,为什么还会出现短缺饿死人的现状,他认为一定哪里出了差错,暗地访查才是这次重点,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算打出钦差的旗号。
最让傅兴不解的是,无论陆路水路通达长安路途遥远,那么最受重视的商於古道为何这样难行?朝廷征调五万民众修复商於古道,就是为了防止关中诸省灾难年份,商於就是救援生死通道。
河南,山东,河北,山西可通过水运救灾没有任何问题,唯一就是路途艰难点而已,但是长安想要最快得到救援非走商於古道不可,其余都是舍近求远。
关中不稳,让朝廷上下紧张万分,钦差傅兴疾驰西北调查真情。河南吏司指挥使保定侯梁铭接到朝廷昭告,巡抚钦差驸马都尉亲巡邓州,梁铭不敢怠慢,放下一切事物亲来迎接钦差驸马都尉。邓州是商於古道中的一个中转站,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由于朝廷非常重视驿站的建设,尤其是在傅兴的建议下,驿站不但扩建而且还开通了邮路,可以说开创了中国最早的邮路,其中包括百姓的家书包裹之类的都在驿站服务范围之内,那么邓州就成为最大通往关中的驿站。
梁铭在驿站给驸马都尉设宴接风,席间梁铭感叹道:“巡抚使,咱们可是好几年没有见了,本来应该好好招待您,奈何连年干旱,要不是朝廷救济,恐怕连我这个侯爷都得挨饿,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能有好日子过巡抚使功劳最大,不是你南征北战,我们怎能有好日子过,您今日来此我们多喝几杯!”
傅兴勉强笑道:“保定侯,山东河南河北加上关中连年大旱,甘肃宁夏等地多次地震,百姓损失惨重死伤无数,我们愧对活在生死边缘的百姓,现在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几杯酒下肚,梁铭突然道:”巡抚使,这一切都不是朝廷的错,天灾不可怕,而是人祸比天灾更让人可怕,接着压低声音附耳道,我可听说商洛这一路有乱民抢粮,抢朝廷运输的物资,没奈何,没有发生在我的境内,我想出兵也没有理由,您可是钦差大臣此去巡视一定要小心,这伙乱民可不简单。“
傅兴听了大吃一惊,“这可是新情况,西北官员的奏章里没有任何人提到有乱民抢粮抢物资,事情蹊跷,难道这里有什么隐情瞒着皇上?“
“保定侯,你所说的乱民抢粮为何朝廷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难道关中所有官员都是瞎子聋子?欺上瞒下可是死罪呀!”
“巡抚使,我也不解,为什么没有官员奏折上报朝廷,这样情况很不寻常,难道安全司的人也都无动于衷吗?”
“保定侯,先不管他们了,我想知道从邓州到西峡这段路程修得如何,这可是你们的地界?”
“巡按使放心,我这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出劳役民工一万人,道路基本修完,还有些收尾需要完成,但是不影响车马通行,几乎可以和官道媲美。”
“那就好,我就怕你这里有所怠慢,到时候不好下手,只要你没问题,这一路从现在开始我可能要大开杀戒了,我敢肯定有人搞鬼,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商於古道依山傍水而建,沿途几乎全是在山里溪涧穿行,原先是商於古道只能单人单骑行走,为加强关中和通往西域的联系,必须修整商於古道,那就是傅兴建议的七米宽石头路可通车马的官道,因为朝廷财政支撑得起。
按理来说商於古道就应像邓州到西峡完工才是,人力,物力,炸药都不缺,没有任何理由三年了还不成?六百五十里商於古道,三年下来银钱那可是天文数字,想想都让人心颤。
最让傅兴难以置信的是有灾民抢劫而不报,这可使是大罪,有哪个官员胆敢欺上瞒下,再说这样的大事能瞒得住吗?这是要找死的节奏。
傅兴决定兵分两路,他亲自率领一队走陆路,水师陆战队走水路,李良泊带水师从汉水至商州在那里等候,不要暴露身份。而自己和少年营特战队十人乔装随押运物资官军前往长安。
一路走来非常的顺畅,傅雷奇道:”师傅,这新修的道路简直太好了,沿途山清水秀,溪水流淌不绝,简直就是商旅福地,我就不明白商队和朝廷物资为什么不走这条道?“
“你小子还不傻,问题是师傅亦是一头雾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小心点吧!现在越是顺利,前面越是凶险,看着吧!总有咱们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告诉大家小心行事,不放过任何疑点。”
从邓州到西峡共二百多里地,西峡处于陕西河南交汇处,是伏牛山南麓重要关口和驿站。一路走来商路果然焕然一新,道路宽敞平整结实,高低起伏并不大,达到预期效果,让傅兴十分满意。
商於古道完全穿梭在丛山峻岭之中,道路曲折婉转艰苦难行,如果都像邓州至西峡那样变成通衢大道,快速抵达长安就不是梦想。
西峡驿站规模不小,这得益于傅兴的建议,大明朝对驿站格外重视,对于守卫军士,驿卒,客房饮食都得到极大改善,原来最穷的驿卒如今能够养家糊口,吃住免费月银高达两枚银币,算是个美差了。
驿站规定,吃住除了信使或八百里加急信使免费外,其余官员需按价付费,这样的话可保证驿站良性循环,免得生出事端,傅兴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后世李自成就是个最大的教训。
傅兴等人是乔装打扮的客商没有资格住驿站,前面不远就是西峡小镇,古道从小镇中间穿过,而小镇道路两旁几乎全是商家和客栈,而且还有商家会馆,傅兴等人就是入住商家会馆,因为会馆比较干净宽敞。
饭后傅兴由梅姑和傅勇陪同散步,在傅兴的印象中西峡在后世就是旅游胜地,他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心向往之,如今能够亲临古道,心情自然不一样。其实他最想去看看后世发现恐龙化石的地方,可惜是没有时间,再说他们已经走过了头,恐龙化石距离西峡有近一百里地,所以傅兴只能是想一想了。
梅姑挽着师傅的胳膊问道:”师傅,您老人家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您不是说想带我们看最美的风景吗?“
“傻丫头,我们现在每一步都是走在最美的山水中,你还不满足?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把他们记在心里,这是大明最好的商路没有之一。”
”师傅,小镇人可不少,有些看样子像是劳役修路的人。“
”是呀!这条路就是他们修的,这些人是最可爱的人,记住他们是大明子民,不是什么下贱的劳役之人,看不起他们就是无知之人,记住了吗?“见师傅说得如此严厉,梅姑吓的伸了伸舌头不再作声。
几个人正在说说笑笑,突听开道铜锣在前方响起,接着就有人高喊肃静!傅兴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打着秦王府的旗号迎面走来。
傅兴知道这是改封秦王朱橚的人,五哥朱橚不可能走出长安,不是不允许,而是五哥没有哪个精力,据傅兴所知,五哥正在致力于《救荒本草》这部著作,还有医学方面的著作,这些都是对后世有影响的作品。
今天能够打着秦王府旗号的人,一定是秦王世子之一,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朱橚是个才华横溢的王子,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却是不争气,除了嫡长子朱有炖外,另外几个儿子都是混帐东西。
傅兴有些奇怪,秦王府的人为何跋山涉水几百里来西峡,这架势不像是游山玩水,那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心念间就听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因为道路狭窄,只见秦王府的人正在用鞭子抽打躲得慢的行人,气焰十分嚣张跋扈。
傅兴见了心里直叹气,没想到秦王府竟然这样嚣张,看样子秦王教子无方啊!因此心生戒备,“如果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梅姑挽着师傅的胳膊小声道:“师傅,秦王府的人太嚣张了,如果他们敢对我们无理我可要还手的,您可不要拦我。”
傅兴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拉着梅姑向后面退去,秦王府的人很快到了傅兴他们面前,驱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秦王府的轿子停了下来。只见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拱手道:“看样子你们是往长安去的客商,我家秦王府二世子问你们的话,你们这一路可看见朝廷钦差大人的队伍,请如实告知?”
傅兴连想都不想就道:“对不起,这一路清静得很,我们一路没有看见钦差大人,你一定是弄错了,听说这条路难行,钦差大人不可能走这条路。”
护卫不屑道:“我们世子得到确实消息,钦差大人必走这条路,否则怎会迎出几百里,你们商贾懂什么,钦差和秦王府可是一家人。”
护卫说完回到轿旁,不知道和轿子里的人说些什么,秦府人掉头而去。傅兴也猜不透秦王府到底是要干什么?”师傅,要不我和勇哥去探听一番如何?“
”不必了,万一引起他们的怀疑就不妙了!他们迎接我是假,想探听虚实是真,等到了秦王势力范围之内我们就会知道真相了!“
傅兴深知秦王这个次子朱有爋最不是东西,而且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他还有个庶出的弟弟更是作恶多端,傅兴不知道这个二世祖会出什么歪招,看来他们的消息很灵通,说明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否则怎会知道他一定会走这条路?如果朱有爋真做得过分,傅兴不在乎用些手段杀了他们,以除后患。
第二日傅兴等人出了西峡进入陕西地界,越走越让傅兴心惊,这里的路况和河南相比简直天上地下,不但难走还不如修路前的状况,难道朝廷拨下的钱财不够还是根本就没有到位。
傅兴忍着怒火赶往商南县衙,打出钦差旗号,吓得县令,县丞和众衙役慌忙跪在县衙前迎接暴怒的钦差。傅兴指着县令孙贤喝道:“你来告诉我有多少修路的人,三年了你的路修好了吗?”
”启禀巡抚使,修路劳役共一万两千人,马车五百两,请钦差大人明察。“
傅兴气乐了,”孙县令,你当我是瞎子吗?那好!你去给我查,如果有一万两千人我奖励你一万两千银币,如果少一个人我就割掉你们一块肉,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县丞梁冠知道瞒不住了!不住叩头道:“巡抚大人息怒,我们是迫不得已呀!钱粮都被秦王府控制,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粮,也出不了这么多劳役呀!减少劳役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巡抚使明察。”
傅兴冷冷道:“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知道没钱没粮而不报朝廷,欺上瞒下该死!傅勇你领几个人留下查明钱粮多寡,人数详情速报,我们前往丹凤县,免得他们有了准备。”
傅勇知道事情重大,拿着钦差密令领着衙役走了,傅勇一走,县令和县丞立时瘫倒在地,他们知道必死无疑。傅兴看着县令县丞两人厌恶之极,喝道,“给我把他们绑了!我们去丹凤县。“
孙县令一听彻底绝望,抱着傅兴大腿求饶道:“巡抚使,我们是受秦王府指使,昨日秦王府二世子还告诉我们修路可以停工,不用理会朝廷,这里是秦王府说了算,不容别人插手,巡抚使我冤枉呀!”
傅兴一脚踢翻孙县令,“你们贪污了多少自己知道,绝不止六十两或六百两,你们死一百次也不冤。“说着翻身上马,不再理会哀号的县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傅兴最恨这种人,分不清里外,死不足惜!
不过傅兴还是低估了劳役的状况,刚出县城就被几百人拦住去路,他们跪在道旁喊冤,”钦差大老爷,救命!求钦差大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县太爷给我们每人一天只有半斤糙米,还要开山铺路,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傅兴望去,这就是一群连叫花子都不如的劳役民众,他们缺吃少穿,而且每日还要开山碎石,简直是不把他们当人看,这一切都是县令县丞造的孽。
傅兴彻底暴怒,该死的县令这是坑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知道他们走不了了,不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是不行的,“傅雷,你去喊傅勇他们不用查了,喊冤的劳役就是最好的证明,带押运军士去抄县令和县丞的家,在把一部分粮食银币分给开山修路劳役的民工。
另外通告全县,明日午时三刻把这两个败坏朝廷声誉的县令县丞开刀问斩,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我会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