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有新加入的,也有中途撂挑子不干的,仙云宗给结了工酬,但是做工满一个月的,报酬会相对丰厚一些,可以有多种选择:现银、灵石、丸药、低级丹药、淬炼过的铁器、低级符等等。
有的凡身弟子领到了自己心仪之物,欣然告辞,这些东西在仙家看来不算什么,在凡间却是难得之宝,不光在集市上能卖个好价钱,拿来自用也是好的,比如丹药、丸药、铁器、低级符这种不需用灵气的东西。
周妩却没走,听说她要做满半年,以求三阶丹药。
林利选择了一种可以巩固经脉的一阶丹药,既然确定自己是灵脉之体,就要为以后打算了。
像林利这些身具灵脉的弟子们,除了中途开小差的,其余的人都打算坚持到招收之期,就连原本想去附近短暂游历的,也改了主意。
因为听说最近仙云宗又要去生机林,既采药,又修炼,宗门正式弟子有长老带队,灰袍杂役弟子也可以自愿报名参加,但只限足于林子外围。
另有一件事情让林利有点费脑细胞,试灵石那天,遇到的张清,行为不同寻常。
林利加入打工小队的第二天,张清就在傍晚收工后来访,说是石师兄嘱咐他打探新来灰袍弟子的情况,看是否适应。
隔两三天,他又来了,说是王师姐严厉,他奉长老之命安抚弟子,嘱其磨练心志。
再后来,他每次来都有理由:带来一位新加入的弟子,给松鼠带来坚果,核对某人携带铁牌的信息,奉命传达某件事……他也去拜访王伟周妩等人,但是林利似乎觉得他是奔着自己来的。
仙界修行之人无诸多约束,漫漫修炼之途,常有道侣相伴而行,也如凡人一般恩爱相携。
凭心而论,林利不认为自己有这个魅力,前世连男朋友都没得一个,就已经呜呼哀哉。
今世的她,揽镜自顾,镜子也对她的魅力进行了否定,仙云宗里不缺好看的修为高的女弟子。
林利有点困惑,论修为,她都还没入门,论长相,就连凡身弟子周妩都远胜于她。
“他大概喜欢逗弄飞飞……”林利的小松鼠如今也是名声在外了,养宠物的就她一个,虽然不是灵兽,但胜在长得可爱呀!
三天之后仙云宗即将搅扰生机林,这三天里,丹院弟子如同脚踩风火轮一样繁忙,林利的小脸蛋更像黑锅底。
源源不断的原材料送进来,成堆的炉渣铲出去,瓷瓶、玉瓶、琉璃瓶、玉匣子叮叮当当传来传去。
林利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仙丹工厂流水线,拉线开足马力,员工忙得飞起。
大殿里药香味儿与糊味儿掺杂在一起,对于林利来说,这气味闻着很亲切。
丹炉周围热气蒸腾,但并不像初来乍到时烤得那般难受了,林利的耐力比从前有所提高,甚至还认识了一些基本的草药,了解了一些炼丹的基本步骤。
到了去历练这一天,大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林利很好奇生机林是否还一如往昔,又想到了那天遇到的丁婆婆,可还安好?
正出神,看见青衣帅哥足踏宝剑从旁飞过,剑穗随风飞扬,原来是张清。
张清向灰袍队伍打招呼,他人缘好,大家都挥手致意,张清飞到林利近前:“我就知道你会带上飞飞!”
林利也礼貌地寒暄,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几句,张清告辞而去。
在林子边缘安营扎寨自然是灰袍弟子的活计,林利放眼四顾,青草绿树,繁花似锦,阳光明媚,与她穿越那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林中隐隐传出兽吼,昭示着此行并不是像郊外游玩一般轻松惬意。
黄衣弟子,蓝衣弟子,青衣弟子,各种组合,各种搭配,一队队进入秘林深处,依稀响起拼杀声,传出愤怒的兽吼声,隐约还有火光亮起。
林利摸了摸飞飞,想安抚它一下,却发现小家伙好像并不害怕。
林利拿着好几个水囊,去林边小溪打水。
飞飞在树木间蹦蹦跳跳,远处的兽吼声丝毫没有影响它的淘气。
找到了一个水流清澈的地方,林利把几个水囊依次灌满。
“飞飞,回去了!”她喊道。
四周不见飞飞的影子。“飞飞!”林利更大声喊着……可是,仍然不见。
林利想了想,飞飞以前是一叫就回来的,今天是怎么了?
“飞飞!”她呼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就开始思索起来。
它是只松鼠,最终还是要回归大自然的吧,难道今天它就回去了吗?
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是不是被猛兽给害了?……它要是吃野果中毒了呢?……林利想象了一下小家伙摔在树下翻着白肚皮昏迷不醒的样子。
林利还是决定去找一找,小家伙摔在宗门内会被人发现,摔在这里就被野兽吃掉了。
林利把水囊藏在草丛间,做好记号,然后仔仔细细在林子外圈地上寻找飞飞,近处是小溪潺潺流水声,远处是野兽的咆哮声,她也抬头看向周围的树上,一边走一边叫着飞飞的名字。
一处茂密的树丛挡在前面,林利闷着头扒拉着枝条开路,还是不小心被枝条把脸划伤了。
好不容易从树丛里脱困而出,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一名彪形大汉弯弓搭箭瞄准前面!……不是对着她,却对着树枝上的一只小松鼠!
“住手!你别射它!”
林利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顶!她飞奔出去,张着双手挡在前面,像一个炸毛的母兽在保护幼兽!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收了弓箭。
他身穿灰袍,外面围着一块兽皮,背着箭囊,腰别短刀,腰带上还挂着一只死去的雉鸡,羽毛斑斓。
看到树丛里面跳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怒目圆睁,气得脸通红,挡在松鼠前面,他也有点诧异。
“怎么,它是你的?”
林利忽然想起这树林里松鼠多得是,难道不是飞飞?
“飞飞?”
嗖的一下,飞飞回归它的宝座----林利的肩膀。
真的是它!刚才还以为它回归大自然了,又以为它被野兽叼走了,后来以为它中毒了,现在,她的飞飞又回来了!……林利非常高兴。
看见一人一兽这样亲密,谁都明白了。
那人见林利身穿灰袍,问道:“你是仙云宗的?”
“嗯!”林利承认的干脆利索,她希望对方顾忌仙云宗的威名。
“我和三位师兄来打水。”林利谎报军情。
那人停了一瞬,随后胡子拉碴的嘴角微微上翘。
林利心想他果然被吓住了,态度都变好了。
那人看了看飞飞:“它不是灵兽,现在还不是。”
这话听得林利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数个弟子看见飞飞都说它不是灵兽……但林利忽然注意到了后半句话。
这后半句话在她耳中忽然变得清晰,使她如聆仙乐!
“什么意思?将来会变成灵兽吗?”
“嗯。”那人点点头。
“可是大家都说它没有灵兽血脉,你怎么知道他会变成灵兽?”
“我看起来像个木匠吗,或者像店小二?”
林利暗骂自己一声瞎,这明明就是个猎人。
那人打量着林利,林利被看得心里发毛,仍然强作镇定,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往藏着铁锛子的位置靠近。
那人说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要进入秘林深处,有危险。”
“师兄师姐们法力高强,还有护法长老……”
“早些回去吧,别一个人在外面乱闯,告辞。”
那人走了……
林利带着飞飞回去取水囊,记号还在,扒开覆盖的野草,水囊的摆放方式也是原样没变。她带着东西急忙回到了营地,只见王伟焦急的迎上来,说她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要出去寻找了,师兄师姐们出事了!
林利向管事师姐交了水囊,师姐见她脸上有擦伤,问她是否遇到凶兽,林利说是树枝划的。
林利终于知道试灵石那天石焕仙长为何谆谆告诫自己了。只要是修炼,就不可能像玩耍一样轻松愉快。生机林中的妖兽,虽不狡猾,却凶猛无比,只是这次,异常的凶猛!
有一队青衣弟子急于提升修为,闯入秘林深处,损兵折将。
他们肩扛背负地把受伤的队友带出来,鲜血染红了青袍。
一人失去了胳膊,据说妖兽咬住他就一阵狂甩,人甩飞了,胳膊还在兽嘴里,生生扯得分离,但是捡回了一条命。
张清也狼狈不堪,肩膀上一条爪痕深可见骨!
弟子们几乎各自带伤,只是严重程度不一样。
最严重的是一名年轻弟子,看着比林利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入列青袍,前途似乎不可限量。但是现在的他,几乎开膛破肚,最重要的是,丹田之处血肉模糊,全碎掉了,也就意味着再也不能修炼。
灰袍弟子见到这一个个的血腥场面,全都吓呆了,慌慌张张的包扎、打水清洗伤处、传递丹药……
林利看到一下子回来这么多伤员,还有这样真实的伤口,手都有点抖了。
她一边忙碌,一边心情沉重地想着那位受伤最重的青年弟子,对于这样早早成名的青年来说,一次遭遇,改变了一生,相当于跌落云端,心灵上的伤比肉体上的伤会更深吧……
“为何众人伤成这样!”石焕仙长完全没有了试灵石那天的潇洒气质,看起来气急败坏。
一名弟子回答说:“此次妖兽异常狂躁,它们似乎全然不畏死一般,拖着残躯仍然横冲直撞,青林师弟就是被一只砍掉头颅和翅膀的飞虎所伤,青林师弟收了它的两足一爪,说要炼制虎威杖,那只虎仅余一只前爪,却仍然垂死挣扎,残躯弹射而起,抓伤了青林师弟!”
另一个弟子说:“是啊师兄!我们见状急忙发动剑阵,即使大家拼力相斗,那畜生仍伤了几名师兄弟,直至剑阵将其残躯绞碎,方才罢休!”
另一人说:“我还在林子边缘远远看到一名猎户,他似是惧怕林中凶兽,正欲退去。”
“我也劝退了一名采药的大婶,凡人们或许还不知道这林子里发生了变故!”
张清问道:“师兄,此次林子深处的妖兽个个都凶猛异常,就连那彩鳞蟒,无头之身仍然缠住人的身躯不停住里收缩,需炸碎蟒身才得脱困!若在从前,那可是像一根烂绳子一样掉下来的,此次妖兽与前次来时全然不同,是否还要继续入林探索?”
石焕问他:“秘林妖兽是否有了灵智?”
“那倒没有,死后不见飘散的兽魂……可是虽无灵智,它们不但攻击之力凶猛,防御之力也已与灵智之兽不相上下,许多法术都无法将它们从内部攻破!”
石焕又问:“妖兽们是否还是限于马尾松之内?”
张清回答道:“是,我与众人退出那一排马尾松外围的时候,看见它们不再追了,只是远望咆哮。一位师弟不忿青林受了那样重的伤,在远处骂着,还放出流火攻击,那群畜牲也没追出来,只是看起来恼怒异常。”
“回去告诉他不可再如此莽撞,你也去好生治伤,我去禀报师尊!”石焕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