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活动后半之时,我去参与了一项据传很难通过的游戏。
“玩之前,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怕我和别人一样玩不好。实际动手以后,我实在理解不了,那游戏是哪里难了——”
“什么游戏?”王子突然表达出了兴趣。
黄俊爱想了一下,觉得大概不是很难解释吧,所以姑且讲解了一下——如果是复杂的游戏,她可就懒得说了:
“我们那边吃饭的工具是这样两根棒子——”原本想找下图片,不过她突然想到,那么简单的东西,靠想象变出来就可以了,所以她在手中变出一双筷子,演示了一下夹东西的动作,“叫筷子。”
“这个我们这里也有——我的这个国家里没什么人用,但在其他某些国家里很普及!”
难得出现了熟悉的东西,令王子表现得有点兴奋。
“噢,那就好解释了,被小孩子们传为极困难游戏的,就是用筷子把一个碗里的滑溜圆珠夹到另一个碗里,通关条件是在规定时间里完成多少个。”
“我们使用筷子的那些国家里也有差不多的游戏!有圆珠或者其他什么光滑难夹的东西,或者比赛谁能夹起更大更重的东西。”王子得有些开心,像孩子般微笑。
“嗯——是你们这儿更会玩。你觉得夹圆珠难吗?”
“不难,我通常是玩夹重物。”
“你什么时候在哪儿玩的呀?那种游戏和王宫有点……不相称?”何况又是个不使用筷子的国家。
“……呃,就是从那些国家有使节之类的人来访时?”
王子虽然没有回答得支支吾吾,但感觉上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无所谓吧。
黄俊爱继续说她自己的回忆:“那游戏一点都不难,我一夹一个准,可是其他小孩真是玩得超级烂,我小时候参加过好几回这个游戏,每次排队的时候,看着正在玩的那些家伙笨手笨脚的样子,真是心焦,这么多年里,能与我有同样水平的人,我只看到过两个。”
“因为你参与过的活动都是给小孩子随便玩玩的吧。我这世界里的筷子比赛,是民间大型活动时的比赛,强手还是挺多的。”
“你去观看过?”
“啊……不,听那些国家来的使节说的。”
又是那种隐瞒了什么的感觉。
所以,这个王子是有什么好隐瞒的东西?向一个幽灵隐瞒?
然而,黄俊爱不认为自己有立场或者有必要深究。
而且,在大型比赛上的参加者的表现,和小型活动里的一般小孩的表现,背后所映射出的东西不一样。就好像,她所来自的国家,乒乓项目国际驰名,但若是去随便哪个普通社区转转,可以找出一堆乒乓渣。
“总之,我不明白其他小孩为什么玩得那么烂,只能归结于天赋了。根据我的后期观察,物理学科和劳动技术科目越好的人,就越擅长夹弹珠,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学习得好才能夹得一手好弹珠……”
黄俊爱自行中断这个方向的话题:
“跑题了,我要说的是让我记了多年的社会肮脏场面来着。
“我整理一下……刚刚提到我参加了夹弹珠小游戏。因为那游戏的难度可以说在小孩子间臭名广布了,所以去玩的人不多,排在我前面的两三个小笨蛋灰溜溜走了以后,只剩我一个人开局。半当中,有一个抱着幼儿的女人晃哒过来旁观。等我顺利达标,拿到一张奖券,我没急着走,停留在那里,整理我到手的奖券。这时,运营弹珠游戏摊的女老师开始和那个抱小孩的攀谈,抱小孩的貌似也是那个幼儿园的老师,至少是相关人士。
“她们聊了几句,游戏摊老师把手里剩下的厚厚的一刀奖券,分了厚厚的一叠出来,递给抱小孩的,抱小孩那个人略微推辞两句,就收下了,攥在手里,继续她们的聊天。
“我在旁边都惊呆了。你能明白吗?能想象吗?我忙活半天,拿到手的奖券,远远不及那个游戏摊老师随手送给别人的。
“而且,送的时候,名目上是给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子的,可是啊,那个小孩绝对没有达到进入幼儿园的岁数,早得很呢。
“明明活动是面向园内小孩子的,结果奖券分发者却把大叠奖券给了根本一个游戏也没参加过的外人——我就讲明了吧,当时的我是很震惊的,很郁闷的。
“我瞧瞧那抱小孩女人攥在手里的一大叠奖券,又瞧瞧我刚刚拿到手的区区一张奖券,来回瞧了几遍。那两个人只管自己聊天,丝毫没有朝我瞥一眼。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直接走开?”
“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不知道那种情况下能说些啥。”黄俊爱微微皱眉,外加撅嘴,“小时候的我,是缺乏阅历,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我,是因为有了些阅历,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阅历……”王子也皱起眉来。
“再讲讲第三幕吧。第三幕很简单,当我去兑换奖品时,我惋惜地瞧了瞧仍然在柜台上摆着的一二三等奖,遗憾地换了四等奖。就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之前那个抱小孩的女人过来了,用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递出手里那叠厚厚的奖券,告诉负责人,‘换个二等奖’,之后仍然是用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拎过奖品走了。奖品是升到更高学段时才用得上的东西,她的小孩要用上,还早得很。
“以上就是令我记了三十多年的幼年回忆了。你要评论一下吗?”
王子迟疑地摇摇头。
“我确实,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成人世界的肮脏,但要说评论……”他仍旧摇摇头,“不了,那是你的回忆,我想听听你的评论。”
“嗯,要评论别人的回忆,还是个陌生人的回忆,确实,严谨的人不会随意开口,那好吧,我就说说我的评论,或者说是感想,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