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因果是人生中的轮回,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话说清朝乾隆年间,某县有一画匠名唤张直,此人年约六旬,画技高超,以前是宫中画师,只因拒绝给奸臣画像,故而被奸臣不喜,失了官职,被贬为民。
张直回乡之后,以卖画为生,妻子早逝,膝下亦无子女,便收了两个徒弟,一来传承画技,二来亦能老有所依。大徒弟学成早已出师,二徒弟乃是张直在路边捡的一孤儿,不知其姓名,便随了他的王姓,取名张有义。
张有义生性聪明,为人善良直率,却又不似张直那般固执,因而张直甚是喜欢这个小徒弟。那时,皇帝日日不上朝,又有奸臣当道,百姓生活甚是困苦。张直画术虽精,然平常人家吃饭尚且艰难,哪里又有多余银子为自己作画,既不当吃也不当穿。
如今张有义已然过了十八岁,亦到了自立门户之年纪,这一日夜里师徒二人叙话,却听张直说道:“有义啊,这怀庆府终归不是富庶之地,难以施展才华,亦不能靠画技安身立命。自古京畿之地多达官贵族,江南之乡多豪门巨富,唯有此两地,才是画师的理想去处。”
张有义点头称是,说道:“师父言之有理,徒儿这便去收拾行囊。只是我们该去京城还是去江南呢?”张直摆了摆手,笑道:“为师已是花甲之年,经不起折腾了!俗话说落叶归根,为师可不想客死他乡,那时死也不会瞑目啊!你生来悟性极高,且不乏聪慧,如得机遇,必有作为,因此为师要你独自闯荡一番。”
张有义道:“师父说得哪里话,您身体向来健硕,百岁高寿亦并非不可能。再者,徒儿走了,谁来照顾您呢?”张直道:“无妨,师父如今还能动弹,昔年也积攒下些许银两,你无须操心。他日你若有了成就,再作计较也不迟。”
张有义心中岂能不知,师父此举是不愿耽搁自己,他本也不是那等优柔寡断之人,随即便下决心北上京城,若早得成就,早日回乡为师父养老送终。张有义早在学画之初就对师父立誓,绝不画那种淫邪之画。
然最近几日,张有义夜夜梦见一女子,心中甚觉奇怪,加之他如今已成年,自是懂得男女之情,便靠想象,将梦中女子模样偷偷画了出来。此画虽不是淫画,却也担心师父责罚,故而没对师父说起。别了师父,张有义将此画带于身上,然正是这幅画,引起一段奇遇。
此乃张有义首次出远门,只因未打听清路途,傍晚时误入山林。此时正值浓秋,一入山中,一股冷肃之气飒然而来。这时,又听远处传来阵阵狼嚎之声,张有义顿觉不寒而栗,双脚似是不停使唤,不由自主地往山林深处奔去。
子时时分,张有义又累又饿,双腿皆已酸软,只见山路一侧有浓浓杂草,便也顾不得许多,倏然躺到杂草丛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许久后,张有义睁开双眼,只见皓月当空,银光撒泄,望向如冰轮一样的圆月,倒是少了几分惊恐。
闲来无事,张有义想起近日梦中所见女子,便展开画像,注目凝神盯着画中栩栩如生,国色天香般的女子,不由自主道:“你若是真的多好......”说罢,竟然闭着眼,向画中女子的脸颊亲吻过去。待他睁开眼时,不禁“咦”了一声,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微微灯火亮起。
张有义站起身,连忙向发光之处奔去,走近时方才看清,原来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灯火便是从窗口里发出来的。张有义犹豫片刻,伸手拍门,一声如翠莺般的声音传出:“谁呀?”张有义不禁哑然,忖道:“女子?”
一位俏丽女子,“吱呀”一声将房门打开,待看清女子长相,张有义却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直勾勾地看着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活了,你怎么活了......”女子见他如此痴呆模样,不禁扑哧一笑,推了他一把,道:“你这小子,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原来此女长相竟与画中女子长得一般无二,也怪不得张有义有些惊呆。他被女子推了一把,才觉自己失态,赔礼道:“小子失态,还请小姐原谅!”女子问他所来何事,张有义便将自己如何误入山林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屋里只有女子一人时,张有义道:“男女授受不亲,名节事大,小子不敢污了小姐名声,借宿是万万不能了。小姐若是有心,给我些粮食便罢。”女子问道:“你既不愿借宿,却睡在哪里?”
张有义四处望了望,见房后有一堆草垛,指了指道:“若小姐不嫌弃,我就在那里将就一晚吧!”女子笑道:“这山上半夜常有群狼出没,你若不怕被狼叼了去,便睡在外面吧!”张有义有些恐惧,支支吾吾道:“这......我......”
他正自犹豫,却见女子一把将其拉进了屋里。进了屋,张有义也不好再推辞,此时亦看清了女子的模样,但见她唇红齿白,面似桃花,目如秋水,肤若凝脂,再加之纤细婀娜之优美身姿,却是绝美之色,与画中女子一模一样。
二人叙话时,张有义得知此女名叫李秀芳,被张有义问及为何住在深山时,李秀芳只说这本就是自家房屋,只因与父亲的小妾贾姨娘心生芥蒂,一气之下便住在山中。这茅草屋虽破虽小,屋内却有酒有菜,张有义酒足饭饱,便在地上铺了毯子,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夜里他却做了一场美梦,与那李秀芳拜堂成亲,二人于洞房内,饮酒畅谈,好不快活。清晨,张有义迷迷糊糊苏醒,一阵凉风掠过,不禁浑身颤抖。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却睡在屋外,昨日那茅草屋亦消失不见。
再看自己怀中只有那幅画尚在,画中女子亦是像往常一般盯着自己发笑。张有义将画收起,又是惊恐万分,只见画下盖着一具森森白骨,见此恐怖之状,他倏然跳起,连忙远退几步。心中忖道:“莫非昨晚却搂着这白骨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