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青长老外出游历，暂时不能授课，其他的几位长老都会偶尔出现在练武场指点大家。

自从林利成为仙云宗外门弟子之后，张清这一声师妹叫得更加理所当然了。他既然没挑明，林利只能淡然处之，但她谈吐都尽量言辞谨慎。

一天，这位八卦之王又带来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掌门人在修行之时，悟到一门法术，可能会适合刚踏入修炼之门的萌新，想找几个黄袍弟子印证一下，看是否还需完善。

一名黄袍弟子说：“那岂不是相当于掌门人亲传法术？莫非是掌门人要收徒么？”

另一人说：“想什么呢，掌门人是不收徒的！”

“只是不完善的法术，是否会有危险？”

“掌门人还能害你不成？”

“不完善不一定是有危险，或许是攻击力达不到最大啦，或者是像我们修为低的聚气不够啦之类的，我乱猜的……”

“就算有危险我都要去学！掌门人亲传，说出去面上有光啊！”

众人七嘴八舌。

林利心想，这是不是有点像医学界研发新药，招募志愿者试药？

“哎，你们别吵了，听我说……”张清一身青袍在一众黄袍中间成为焦点。

“不是谁想学都能学的，掌门人会选有法缘之人！所以明天，所有的精气神都拿出来才好！”张清说完把目光扫过大家，也扫过林利的方向。

林利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志愿者报名，是选幸运儿！”

张清的小道消息还算靠谱，第二天，白长老召集大家在练武场集合，宣布了这件事，要选出三位黄阶弟子。

然后掌门人闪亮登场了，右手拿着一根法杖，左手拿着一个饭碗。

幸亏饭碗没缺口，幸亏法杖是金色的，幸亏掌门人的法袍贵气又整洁，否则林利会以为自己在参加丐帮大会。

林利听弟子们说过，掌门人常用的武器是一支法杖，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宝物组合来出场，一支法杖加上一个碗，还真是绝配！

然后，有弟子呈上清水注满，掌门人法杖平伸，那个碗就稳稳地平放在法杖另一端，技艺十分高超，像在演杂耍。

“一碗水端平！”林利想。

她又给这画面脑补了一段台词：“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然后多才多艺的掌门人开始表演魔术了！法杖发出金色的光来，那碗却发出蓝色的光，然后蓝光消失，碗就飞起来了！在一众小黄人儿的头顶不急不缓的盘旋飞翔。

大家目光追随着空中飞碗，林利心想：“飞起来的时候也很稳，水都不会洒出一滴，掌门人适合当机长！”

可她没想到的是，不洒则已，一洒就是一碗！……直接把一名弟子淋成了落汤鸡！

那名弟子正仰头看为何碗会停在自己头顶上空，没想到天降一碗甘霖，张着的嘴里甚至还喝到了一口。

白长老宣布：“白江波，出列！”

狼狈的形象也掩不住白江波咧着嘴淌着口水的大大笑容。他走出队伍站到前面，白长老施个法诀，白江波身上白色的水蒸汽升起，仿佛比掌门人和白长老更带仙气！

有了这次经验，大家都不敢仰头张着嘴傻瞅了，都变得比较矜持，端正站着，屏气凝神，等待第二轮飞碗罩头。

碗被重新注满水，又从杖端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平稳盘旋，仿佛一个小型UFO。

这次一名女弟子享受了仙水洗头待遇。

“沈灵儿，出列！”

沈灵儿笑呵呵地走出队列，前方又多了一个蒸汽人儿。

碗又被盛上水，众弟子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名额了，有人已经在悄悄凝聚灵脉中的灵气。

林利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是那一朵被浇灌的小花，当整碗水当头浇下的时候，她浑身一激灵！

刚才林利一直是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热闹本身。

热闹本身还在这里不知所措，周围的人都已经投来火热的目光。

甚至当白长老宣布她名字的时候，她还在想这是不是真的，直到后边有人用手指轻轻点她的肩膀，这傻孩子才反应过来。

林利机械地走到前面，跟那两名弟子并排站着，发现自己笼罩在水汽之中，如梦如幻，她想：“不会是做梦吧……”

他们三个黄袍水怪拜见了掌门人，约好了教室，排好了课时，成为了火箭班学生。

然后林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练习雷击之术的时候，准头差了好多。

回到住处，他们三个人不可避免地被大家问个底儿朝天。

白江波摊着手说：“没有啊，我任何法术都没用，我只想看一看碗为何不动了，然后就浇了我一头，还喝了一口！”

“那水是甜的还是苦的？”

“嗯……回味无穷！”

“哈哈……”

一名弟子问沈灵儿：“灵儿，你呢？”

沈灵儿眨巴着眼睛说：“其实，我那时有些走神了，看到白长老给白师兄施法去除水汽，我觉得这水汽朦胧之感还真是好看，又想到他两人都姓白……”

另一人问林利：“林利，你呢，当时是否汇聚灵气了？”

“没有，我还在想这一次会是谁呢，都不知道碗就停在我头上，突然水就洒下来，我吓了一跳，完全呆住了……”

林利从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正如前世她从不买彩票，她宁可用那钱买雪糕吃。

可是如今天降甘霖，掌门人亲自浇灌，她硬着头皮也得让自己长得更茁壮一点。

如此这般，相当于增加了选修课和晚自习，虽然这选修课并不是她自愿选的，但是有一位大咖老师要给开小灶，不吃就是傻！

林利对自己说：“要珍惜这次机会，也不能给新弟子丢脸，得认真学！学渣也要奋发图强！”

这一批的八个内门弟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这是怎样的幸运与机遇。

夕阳西下，明月初升。这是其他弟子们常规的玩闹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讲笑话、讲八卦、斗法切磋、或者对弈一局……毕竟年轻人居多，大家又都是刚入门弟子，不需要闭关。

林利等三人却已踏上山路，去参加掌门人开办的免费补习班。虽然法术还需要进一步印证，但总归先学先得。

在山上的一处院落，见到了掌门人，三人行礼后恭敬垂手而立。

“于你们而言，是为传法，于我而言，却如相助。”

惊云仙君示意院子里的三个蒲团，他们三个坐下了。

“你们看……”惊云仙君伸手指去。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处山石间似有水痕，细细的水流把石头浸得光滑且色泽深暗，水流却在月色和灯火中反射着动态的光亮。因为水流很小，所以几乎没有流淌声音。

掌门人的声音如同月色中的涓涓轻流：“上善若水，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水从何处而来，它作不得主，往何处而去，它亦作不得主。然而它一路流淌，有时安静，有时喧闹。可滋养万物，亦可毁农田万倾。寒冰沉睡千年而不化，一朝蒸腾直冲云霞。”

“我仙云宗的<云>，如云霞灿烂，惹众人眼目，不过是水汽随缘而聚，聚在光里，尽显光鲜。”

“你们谁来说一说，若是没有光芒，是否还会如此？”

白江波说道：“弟子认为，如果没有光芒，云霞就没有那般绚丽了，若是在阴天，就会变成乌云了，然而乌云亦颇具气势的！”

沈灵儿说道：“阴晴变幻，光芒总是会有的，敛气凝神，以待晴天！”

惊云仙君说：“阳光过于炙热之时，云亦会被烤得散了去。”

林利说道：“弟子认为，有光它自明，无光它自暗，正如掌门人所说，它既作不得主，就聚散随缘。”

惊云微微点头：“嗯，你们三人各有体会，现传你们<云水诀>。”

三人忙站起身行礼，然后又在蒲团坐下，用心聆听，记在心里。

然后惊云又把修炼的要领与他们说了一遍。

“回去各自体悟，要做到不违本心……五天之后回来此处，将你们修练之后所感所想说来一听，然后我们再共同商讨。”

三人回去后各自用功不说。

惊云仙君负着手站在院子里望天，神识外放，三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地远去……“这便是我的劫么？”

第二天，众弟子得知这仨幸运儿修炼的是<云水诀>，有人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定是你们三人天生控水之术比较好！”

“嗯，定是这样！”

“唉……天赋啊！此生至恨！”

于是众弟子像破了案一样的心下释然了。当然，谁都不会不知深浅地打听<<云水诀>>的具体内容。

五天之后，补习班又开课了。

白江波说道：“掌门人，弟子修习<云水诀>之后，觉得体内经脉气息流动更为顺畅，如泉流清洌，汩汩而涌！”

沈灵儿说道：“弟子觉得几乎都可感受到空气之中的水汽，发出神力之时，更是聚散随心，掌门人妙法！”

林利说：“弟子也是。”

掌门人点头，神力微发，对面前三人略微一探。

“那你们说一说，水之有源，如同树之有根，源源不断，汇成江河……若是断了水源，该当如何？”

他们三个想了想。

白江波回答道：“弟子认为，应考察断流之处是否阻碍，阻则通之，否则应再寻水源，不可为一物所困！”

沈灵儿说道：“弟子觉得应未雨绸缪，不论是否有断流之虞，早作打算必然是好的，或是增补不足，或是因势利导，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利回答说：“弟子认为，水源之聚成为江河，之散化作云朵，江河枯竭，云朵散去，水仍存在于天地之间……尚可为时而为之，否则，只需在其为江河之时尽显其波涛，在其为云朵之时尽展其霞彩！”

惊云仙君微微颔首道：“嗯，说的都有道理，林利之感更得顺势而为之意。”

另两个学员向林利投来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