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暗我明,莫默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因为他不确定周围重重屋脊的暗影里,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多的敌人,更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发起进攻。
无数次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之下 ,以静制动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贸然进攻肯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样做,只会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下。
未知的危险是无法掌控的,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因为自己脚下的房子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值得他追随,并且正在追随的人。
对方显然很有经验,见到莫默的举动,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暗杀已经失去了偷袭性,但己方仍然在攻击的突然性和威慑性上,占据着上风。
耐心,成了双方此刻最大的比拼。
偷袭者很有耐心,但莫默更有耐心。
他为了猎杀那条三级黑蛟,在满是蛇虫的蛟洞旁整整潜伏了两天 ,就是为了等那条黑蛟吃的最饱的时候,他才可以一刀致命。
因为他知道 ,自己只有那一刀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等,就好像现在这样。
时间过得很慢,慢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
原本灰暗的夜空,骤然一黑。
莫默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这些人今晚最后出手的机会。
虽然黑暗来的不会太久,但足够对方发动一次致命的袭击了。
凝聚在自己身上的杀气,已经到了顶点,对方显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了。
莫默的修为也瞬间提升到了临界点。
隔壁院里忽然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原本并不算大的开门声,此刻在双方的耳朵里,却像是凭空一声炸雷,瞬间轰破了重重杀幕。
勤劳的王老实,挑着灯笼来到了院里的灶房,咔咔咔的火镰声中,引燃了炉灶,接着就是打水,淘米,锅里加水,米下锅,加柴。
随着烟囱冒出的第一缕炊烟,残月猛然一坠,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对方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杀机顿时消失不见,几道身影迅速从一处屋脊后撤向远处。
又等了一会,莫默松开了刀柄,原本干燥的手心里,瞬间结满了汗珠。
“莫默?”走出灶房的王老实,一眼就瞧见了屋檐上的莫默,“你又在房上值守了一夜啊。”
“是!”莫默灿然一笑,“王叔早!”
“年轻就是好。”王老实赞了一句,“真是辛苦了,等粥熬好了,我叫你。”
“好!”莫默再次凝神四望后,纵身下了地。
天色已经大亮,陈氏兄弟的店铺后院,还是那间屋子。
“老大!”说话的正是计熊的一名手下,“咱们当时明明有出手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们动手。”
“是啊老大。”另一名手下也是一脸的不解,“那小子明显已经怯战了,咱们一拥而上,肯定能把他收拾了。”
“没错。”剩下那两个手下也咋呼道,“只要把姓莫的那小子解决掉了,屋里的那个一刀就能把他咔嚓了。”
“动手,怯战?”计熊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就算那小子已经怯战,可他还是有能力攻出一刀的吧。”
“一刀而已。”几人一脸的不服,“只要挡下他那一刀,赢的肯定是我们。”
“谁去挡他那一刀?”计熊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把手指向几人,“你,还是你,要不就是你来,还是你们几个本来就打算好了,就是想让我去挡他的刀!”
“呃,老大你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几人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最好是没有!”见几人如此,计熊气咻咻的哼了一声,语气也变的舒缓了许多,“姓莫那小子,刀快手黑,我要是有把握接下他那一刀的话,那天在店里我就动手了,哪还用的着今天在这里听你们跟我唧唧歪歪。”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兄弟,别因为这个伤了和气。”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氏兄弟,见场面有些僵,立刻打起了圆场。
“这样看来,对方显然是有了防备,要不然那个姓莫的,也不会每天晚上都睁个眼珠子在房顶上守着那小子。”陈家老大陈祖德阴恻恻的摸着下巴,“看来想要在他家里把他做掉,是行不通了,何况他身边又有个狠人。”
“那不行,这小子必须死!”老二陈祖行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否则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忙活了吗。”
“你少一惊一乍的,我有说过要放过他了吗。”陈祖德甩了他一袖子,“这不正在想办法的吗。”
“能有什么办法。”陈祖行瞥了计熊几人一眼,“机会明明有,打不过人家有什么用。 ”
“你想说什么?”计熊的几名手下立刻不愿意了,个个牛眼一瞪,“看不见我们那两个兄弟,为了这档子事,已经都在床上躺着呢,事没办成就想卸磨杀驴,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怎么!”陈祖行也瞪起了眼,“我们出钱,你们办事,不敢动手就是不敢动手,难道我说错了吗? ”
“阿行你闭嘴。”陈祖德假惺惺的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他确实没说错。”计熊老脸涨得通红,摆手示意手下不要冲动 ,冲陈祖德一拱手,“技不如人,我们兄弟认了,事没办成,我无话可说,陈掌柜,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陈祖德叹了口气,“越早除掉这小子,我这心里就越踏实,我怕时间拖久了,一但他得知自己爹娘的真正死因,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所以呢?”计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看样子,还是要给你们请个帮手,干脆还是上次那位吧。”陈祖德把牙一咬,“贵是贵了点,但只要能解决掉那小子, 多少钱都得掏。”
“要是真把那位高手再请来,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有了他的帮忙,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定要把那个姓莫的剁成四不像,给我的兄弟报仇。”计熊说到这里,把眼珠一转。
故作大方的把手一摆,“那他的报酬,就从陈掌柜给我们的报酬里面出吧,多少我们都愿意,哪怕这次我们一分不挣,唉,只是亏了我的两个兄弟了。 ”
“一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乞丐狗,还想拿话试我 。”陈祖德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是大义凛然,“计老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俩好歹也在这条街上混了大半辈子了,亏任何人都不会亏自己人,兄弟们的报酬该多少是多少,请人的钱我们另出。 ”
“凭什么?”听到这里,一直在旁边哼哼唧唧的陈祖行,犹如剜心割肉般,疼的又跳了起来,“我不……”
“你不什么,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出来混,最该讲的就是信义二字。”陈祖德把脸一沉,一个大脚踹了上去,指着跌在地上的陈祖行,“我是陈家的一家之主,如果你觉得你很行,那就从现在开始,你来当这个一家之主,好不好啊,我的兄弟! ”
“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祖行还想辩解。
“现在立刻去店里,把列祖列宗供的那尊千手佛,给我擦上三遍 ,听清楚了吗,是擦上三遍,少擦一根手指头,我罚你一年的分红。”陈祖德把手往外一指。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