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茗怎么是你?虞金蝉你这家伙怎么也在?”冯择一见来人怪叫。
池修明回头看见一男一女两位陌生的御兽宗弟子,男的那位应该叫虞金蝉,他骑在一头金脚紫爪雪羽赤睛的白山雪鹰身上,其模样形态叫人一见便敢推知是御兽宗的弟子。至于那位女的,颈缠水獭、酒窝明媚,眉目清秀,脚上鞋儿四寸罗,唇边朱粉一樱多,她曼妙地端坐在青色赤脚一足的灵鹤身上,叫人一见便想及玉人仙鹤。这里可是御兽宗,不是其他水软山温,云痴月倦的修行宗门,没想到竟然也能长出这般姿容秀美,清丽怡人的弟子。难道她不以日洗身,以月练形吗?还是其中另有奥妙?
杜林奇也觉得奇怪,傅师姐不出意外是应该要来的,虞师兄却是怎么回事?虞师兄向来寂尔孤游,翛然独立,饮木兰之坠露,衣鸟兽之落毛,他怎么会和傅师姐一同前来?
虞金蝉笑着说:“我听说御兽宗来了一位奇人,就想着过来见见。”
黄行真冷笑道:“御兽宗里什么时候消息也变得这么灵通了?”
“虞师兄自在惯了,是我刚才碰见虞师兄,闲谈两句,没想到虞师兄也有了兴致。”傅茗茗声音清婉,一开口就冲淡了火气。
“更有趣?什么是更有趣的?”池修明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原来更有趣的在傅茗茗那里。
傅茗茗眼睛明亮说:“你试过捕鸟了,想不想再去试试抓狐狸?”
“抓狐狸?”
“嗯,狐狸生性好疑,抓狐狸可比抓灵鸟难多了,抓着也更有趣。”
池修明还没有回答,冯择却是抢话进来说:“是不是不太妥当啊傅师姐?”
傅茗茗说:“哪里不妥当?”
“狐狸善为妖魅,修明的修为你也看见了,万一遇到老野狐精修明定力不足被魅惑了怎么办?”
“狐惑人同时也怕人,你放心吧,师姐自有安排。”
冯择眼珠一转去看虞金蝉,虞金蝉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师姐我在与你说话,你却去看虞师兄做什么?难不成你不相信师姐我吗?”
冯择看着傅茗茗颈上水獭,其意不言自明。
“哼哼”傅茗茗见状冷哼不再睬他,重新看着池修明等待回应。
池修明在对待禽兽一事上向来极有主见,连光吾真人也甚少与他争辩,他当即应道:“那就去抓狐狸”
黄行真这时说:“你要带他去哪里抓狐狸?”
“轱鸣山啊,难道你有更好的地方吗?”傅茗茗说着又转向池修明诱惑说:“轱鸣山上连青丘山的狐狸都有哦!”
“轱鸣山离神禾原可不近”
“所以要快些出发了,要是去晚了那些狐狸可噪的紧呢。”
池修明当即一收艾如张,他方欲将艾如张交回只见冯择身子一转说道:“你自己留着玩吧”
傅茗茗驱使着青焰单足鹤轻跃几步伸手说:“来,姐姐带你去轱鸣山”
黄行真阻断道:“恐怕不行”
“为何?”
“你带不动他的伙伴”
“伙伴?”
“诸怀和他一起来的”
虞金蝉和傅茗茗闻言齐齐一怔,他们两人来时倒是察觉有不同寻常的气息,经黄行真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诸怀这种凶兽的气息。
“诸怀!!!”池修明竭力地振喊呼唤,身形厚重如同山岳一般的诸怀瞬时震地奔来,傅茗茗看着诸怀狂奔心中震撼莫名,虞金蝉则是目彩连连,心想果然是一位奇人。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方知真切,以开光期的境界修为能驱使诸怀这种不属于自己的灵兽,横公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的确是有卓见的,只是御兽宗的这件事情极重大,也极难,趁着灵尊未起,他们还想再看看。
池修明跃上诸怀肩头商量道:“诸怀,我们去抓狐狸好不好?”
诸怀挥斧一扬:“嘎!”
傅茗茗压下心火静静说道:“由诸怀带你去也好,日落狐鸣,等我们到了轱鸣山正是狐狸最活跃的时候,一刻也不需要稍候呢。”
杜林奇眼睛两边看看,到此有了决断:“不知道师弟我方不方便去凑下热闹?”
“御兽宗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师弟自然是想来便来不必问我的。”
“好”
五人驱五兽,长策出谷原,三人飞在最前,两人跟在稍后,黄行真此行不宜徒步,她没有唤出雷天雀同飞,而是骑了雷虎伴驾。池修明不清楚神禾原离轱鸣山有多远,但是他知道傅茗茗肯定心中有数,灵禽自己飞,诸怀自己跑,催也不用催。扎身入密林,南山北山树冥冥,猛虎白日绕林行,穿林而出,地势稍平缓,只听兕吼熊啼,悍然不顾,诸怀锵锵激鸣,顿时息息偃偃,再过去,千仞写乔树,万丈见游鳞,蛟龙洄漩,飙起雨土如雾,临到残阳,连峰巉巉,惊起乱鸦无数。傅茗茗轻止青焰单足鹤,指着连峰之中最为险峻的一座说:“那儿就是轱鸣山了”
池修明脱口讶道:“好险”目断山险,凭他这一身脱俗的修为,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上的了轱鸣山吧。
黄行真看着轱鸣山说:“轱鸣山易跌,我们自然会当心护着你,你自己也要小心,尤其是在见到狐狸的时候。”
傅茗茗看着池修明说:“轱鸣山不比青丘山千里封狐,山上没有几只老野狐精,只要你自己静心不怕,任山上狐兔横行也不会惊足摔落的。”
上山,上山,既然来都来了,还说甚害怕,狐狸难道尽是妖狐吗?更何况轱鸣山位于御兽宗,守着四位御兽宗的弟子又有什么好怕的?顶多不过是被吓一吓,我还能真被狐狸给惑住了?池修明极有自信地从诸怀肩上一跃而下,虞金蝉跟着翻身落鹰,看样子也准备徒步上轱鸣山,黄行真和傅茗茗紧接着同声下灵兽,惟有杜林奇还老神在在骑乘着文鳐鱼不肯下来。杜林奇才不肯下来,虽然不知道虞金蝉是什么情况,黄行真和傅茗茗都是受了师长吩咐的,他可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遇上池修明纯是巧合,跟来轱鸣山纯是兴趣。
虞金蝉下鹰一见高飞忍不住举眉相邀:“师弟不下来一起走走吗?”
杜林奇饶有趣味地笑道:“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啊,以往都是由我们来说,今日怎得反过来了?”
虞金蝉默然一谔,忽地摇摇头笑了起来,这个师弟竟然在这个时候拿他取笑。杜林奇不再玩笑,略略正色说道:“师弟我刚收服了文鳐鱼,还是跟它多亲近亲近吧,师兄你们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也好”
云侵残阳,雾遮淡月,山上嘤呀嘤呀铃铃响,池修明在山下听着就像是有一团银针坠落山崖碰刺在崖壁上发出不停歇的轻响,山崖又似无底一般,直碰刺的人有些心躁。杜林奇最先躁的受不了,他略带端详的目光看着傅茗茗说道:“轱鸣山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狐狸?”
“一直都有的”
“一直?”杜林奇显然不信这般说辞,他又不是没在傍晚来过轱鸣山,两番稍一对比,昭然见异。
“的确是一直都有的”
“师兄你也这么说”
“区别在于今晚轱鸣山上的狐狸更加躁烈且无一休眠,连老野狐精都被师妹给唤醒了。”虞金蝉轻笑着看向傅茗茗说道,他就是路过见了师妹举动奇怪才想着过去问一问的,没想到这一问给自己问出了兴致。
“是因为我吗?”池修明幼而通灵,立刻将这一变化推想到自己身上。
傅茗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当然相信横公师叔祖,但是我们不相信你。我们没有任何要贬低你的意思,相反你能不避危险来援助御兽宗我们都心存感激,御兽宗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
“我知道”
“老师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保护你,师叔祖请你来御兽宗是想请你直面灵尊,一位随时可能失控的灵尊,而这样一位灵尊,你能不能够去面对呢?”关于灵尊,还是一位失控的灵尊,御兽宗不得不再三斟酌。
“所以你们是在考验我吗?”
傅茗茗深深地看着池修明,眼神里暗含着期盼:“师祖和两位师叔祖也曾经在轱鸣山一起抓过狐狸”
“我明白了”
黄行真这时想到了什么,她传音过去问:“如果池修明没有通过考验呢?”
“那就和我们一起离开,没有必要再让他去冒险了,师叔祖也是这个意思。”
黄行真悄然垂首,傅茗茗话中的意思她很明白,狐狸性情反复难知犹不及灵尊的人情阻断,而灵尊又远比老野狐精更加危险。池修明却不管这些,来都来了,本就是打定了主意的,他脚下劲起,身形一展,先步出众人。怎料一步刚出,虞金蝉身形忽现拔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