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他…顾…齐彦鸣…你等下…齐彦鸣…”
李南嘉心想着,这下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不止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齐彦鸣给招来了,搞不好顾尘初会为此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挂断电话不过十几分钟,齐彦鸣便已经出现在了顾家。
“老板,你今天必须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齐彦鸣不停的拍打着顾尘初的房门,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顾尘初,他不能再任由着顾尘初胡来了。
“齐彦鸣,你哪根筋搭错了,说了不让你来,怎么又来!”
顾尘初是怎样都不会开门的,他可以为了李南嘉不顾一切,但他决不允许齐彦鸣也跟着他一起发疯,对于顾尘初来说,齐彦鸣是他唯一的家人,他怎么可能由着他以身犯险。
“老板,你今天不给我开门我就不走了!”
“彦明,你听话,快回去!我很好,你送来的东西我都吃了,我没问题的,你相信我,一旦孙医生那边有好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出去见你,但在疫情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前,我不能冒这险!”
“好!”
齐彦鸣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再没了动静,顾尘初本以为这傻小子是听话回家了,没想到,他竟然去管家的房间取来了备用钥匙,想也不想便将那道关闭了许久的房门给打开了。
顾尘初见到齐彦鸣后的第一反应是一把拿起身边的口罩,将口鼻捂得死死的,尽管他很清楚,这样做也无法杜绝传染的风险,可齐彦鸣已经走了进来,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到外界的空气,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李南嘉只觉得鼻咽内充斥着腥辣的味道,随后便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紧接着,她便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嘉,你挺住,挺住!”
此刻的李南嘉异常清醒,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步步进入倒计时,呼入口中的空气很难吐出去,她像是一台没了电的机器,眼看就要被迫停机了。
“小嘉…小嘉…”
顾尘初不停的呼喊着李南嘉的名字,可李南嘉却只看得见他凌乱的口型而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看着李南嘉一口口的倒腾气儿,顾尘初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立即显出真身,随后更是毫不犹豫的一根根拆卸着自己那已经所剩无多的羽毛,每一根被拔下的羽毛上都带着顾尘初的血肉,待其化作精血由头顶汇入李南嘉身体后,她的呼吸逐渐平稳,顾尘初也终于松了口气,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李南嘉早已泣不成声,连一旁的齐彦鸣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尘初…你…”
李南嘉指着顾尘初那秃了大半边的翅膀,哽咽到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我没事!”
为了保留最后一丝颜面,顾尘初立即将那对残破不堪的翅膀收了起来,李南嘉曾见过那宛若游龙般的羽翼,她实在无法接受,是自己让那些斑斓的色彩全部消失。
“尘初…我…你…”
顾尘初想要起身去扶李南嘉,却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清楚的认识到,他那条腿是真的废了,他再也没有灵力去支撑它,从这一刻起,他顾尘初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残缺之人。
“老板,你…”
齐彦鸣已经都看明白了,顾尘初这是完完全全将自己豁出去了,只要李南嘉能活,他便愿意拿这条命去抵。
“我说了…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老板,把小嘉送去医院吧!我现在就联系孙医生,他一定有办法安置的!”
“安置?如果安置在医院就能活命,那每天因疫病而死的人数就不会持续增长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赶紧走!”
说着,顾尘初便硬生生将齐彦鸣推出了房间,随后还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你这是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顾尘初,你这个疯子…”
不管门外的齐彦鸣如何叫喊,顾尘初都充耳不闻,他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动摇。
此刻的李南嘉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尘初每晚都要守着她入睡,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不想让她因此而愧疚罢了。
想到此,李南嘉倍感羞愧难当,想起自己竟然利用顾尘初对她的一片真心去达到为官苏茉复仇的目的,她简直不配为人,她怎能狠下心去伤害这样一个用命深爱着她的男人。
“尘初…对不起!我…”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愿意的,与你无关,我说过,终有一日,我们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你只管好好活着等那一日便是,其他的皆无需在意。”
“你真的希望我不在意吗?”
李南嘉瞪大了眼睛专注的望着顾尘初,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顾尘初的回答,她心中早有答案,人心皆为自身,顾尘初想要的,她比谁都清楚,可从前的她就是给不了,但这一次,李南嘉突然意识到,或许顾尘初才是最能与她并肩同行之人,而钟廷希则是那颗她永远也够不到的星星。
“我…只想让你活着,高高兴兴的活着,哪怕你的高兴与我无关,我也不在意!”
“顾尘初,你醒醒吧!我是李南嘉,不是你的画知嫣!你把对画知嫣的感情全部倾注在我的身上,我算什么?你与钟廷希又有何分别,对你们来说,我都是某个人的替代品,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是的!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李南嘉,与画知嫣毫无关联的李南嘉,从你在人群中挺身而出,试图带我走出窘境的那一刻起,你便只是李南嘉,我承认,我曾多番试探,也曾将对画知嫣的爱恨都强加在你的身上,可我越是这样做,我越能感受到你们的不同,即便现在画知嫣与李南嘉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仍旧会坚定的选择李南嘉,而非曾经的画知嫣,齐彦鸣说得对,我放不下的执念并不是因为对某个人的爱而不得,而是因为我没有真正被爱过!”
“可是…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人,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争,所以我是否在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度过眼前的难关你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追你想要的,我…并不重要!”
说罢,顾尘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踉跄着朝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