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鸡窝里的金凤凰
戴磊坐在审讯椅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精英医生的样子，他那被发胶喷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已经是乱糟糟的，脸色苍白，腿不住地发抖。
“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儿而已，那天那孩子过来的时候，我没想到他还没死，我当时拒绝过，但他们说事已至此，不得不做。”戴磊低着头，用骨节分明的手去揉搓自己的头发。
“你身为医生，就为了钱，而放弃一个年少的生命。”穆羽的声音几乎颤抖，她听着戴磊一句句忏悔的语言，但是越听觉得越刺耳。
“当时万永辉的胸已经开了，都做好了一切移植准备，结果送来的孩子还没有完全死亡，我没办法，我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把这些事儿做完。”
“那你是怎么进行的手术？”邱枫在一旁记录，他知道，这些话穆羽已经问不出来了，她此刻在崩溃的边缘。
“我让麻醉师给他麻醉了，他没有痛苦的，取出心脏，他就已经死亡了，他们为了掩盖这一事实，还在麻醉后，用泥土掩盖住他的口鼻，让他吸入泥土，造成窒息死亡的真相。”
“这些都是你亲眼看到的？这么做的人都有谁？”邱枫觉得这帮人为了钱，已经是丧失了做人的最基本底线。
“就是那几个孩子，还有江总，就是江世轩。因为万永辉许诺过他，以后的接待会，都会让万豪酒店来做，会开一些招标会，但是只会让万豪酒店中标。”戴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
“那你之前做过这种移植手术么？或者给学生做过类似的体检，不然你怎么知道鲁子旭的心脏和万永辉的可以匹配？”穆羽想到，这次也是中学生器官的盗取，那和之前的能不能联系到一起，不知道能不能从戴磊这里找到点蛛丝马迹。
“这是我第一次做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我之前接触过，也看过国外的论文，但我真的是第一次，为这次手术我还联系了我的博士生导师，他还给了我很多意见和建议。”戴磊慌了神，不知道警察们想知道什么。“至于这次器官的情况，好像是鲁子旭来到实验中学，然后做了一次新生入学体检，这种体检之前每个孩子都做过的，也是实验中学联系的我们医院。一般学校也做不起这种体检。好像是学校承担了所有的费用。家长们还挺高兴，孩子们可以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果然是做了体检，这每次失踪的孩子，都是做过体检才失踪的。小羽，可以尝试从戴磊这里往出挖。”赵宇霆在耳机里叮嘱穆羽。
“你的博导是谁？”穆羽感觉，他们好像是打开了一个扣子。
“我的博导在国外呢，我这次也是打算去投奔他，他说如果东窗事发，就可以去找他。”戴磊慌了，自己会不会给老师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是说，你的博导叫什么，你跟我扯这没用的干嘛？”邱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好。”
“哦，我的博导是姚广谦，他现在已经退休了，我是他最后一批学生，这件事儿真的和他没关系，他只是给了我建议而已。”戴磊有些慌，他一直反复强调，这件事儿和他的恩师没有关系。
“那他是知道的吧，知道你从活人身上取器官。”穆羽没想到，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也会触犯法律。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下了手术，才和我老师联系过，他也骂过我，说我违背了医德，但是我也有家要养，我如果挣不到钱，我的妻子就会带着孩子离开我。我太爱他们了，不能离开他们。”戴磊有些激动，以至于手铐碰撞着桌子，发出卡拉卡拉的生音。
“你的妻儿？那这次也没有见你带着你的妻儿一起离开。”穆羽没想到，这种冷血的人，竟然还会有妻儿。
“他们已经先出发了，我就怕他们看到我被抓的样子，已经先让他们去澳门了。”戴磊惭愧极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其实你的工资已经很高了，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做这种杀人的事情？难道就是为了钱么？”穆羽查过他的工资，他在云瑶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了，他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很多平民百姓家两三个月全家的生活费，就这他还是不满足。
“不是我不满足，是我的丈人不满足，他总觉得我不上进，我配不上他女儿。”想到自己的岳丈，他就很是痛苦。
“如果一般人家有你这样的女婿，恐怕是到处炫耀的资本，难道他们很厉害？”邱枫没想到，这么优秀的女婿都会被嫌弃，那自己这个月工资只有几千块钱的小警察，岂不是要被贬低到泥土里了？
“我本来就是凤凰男，一直在上进，一直被丈人丈母娘看不起，无论他多努力，都摆脱不了农村出身。我丈人丈母娘都是读书人，他们当初就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他们眼中，只有这种有背景的男孩儿，在政府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他们最佳的女婿人选。
“那你干嘛还要上赶着去找他家女儿呢？以你的条件，已经可以找到很好的姑娘了。”邱枫看到穆羽已经不想询问了，就接过了话头。
“因为我真的爱她，我离不开她。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我只希望，我拿这些钱回家，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跟着我过生活。”
“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真的是太荒唐了。用金钱留住的也不过是她的人，不会是她的心。如果她现在知道你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还会和你在一起么？恐怕她会离你远远的，以后想着和你再无瓜葛。”穆羽想到无辜惨死的小旭，但凡这个医生有点人性，他还是有机会活命的，毕竟他都已经在医院了，如果进行抢救，是可以救回来的。
“是啊，我现在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戴磊痛哭流涕，也不知道他在哭他泯灭的人性，还是在哭失去的爱情。
穆羽一个人坐在楼道里，久久不能平静，现在所有的凶手基本上都已经归案了，但是她心里却空落落的。这时候，邱枫地给她一瓶咖啡。
“这咖啡是热的。”穆羽没想到，这易拉罐里的咖啡，竟然还是热的，这分明就是局里自动贩卖机里的。
“对啊，你现在心情已经到冰点了，如果再喝冷的，岂不是会让心情更糟糕？”邱枫轻轻掀开穆羽的帽子，然后仔细观察她的伤口。
“伤口要不要再去处理一下？”邱枫有些担心，生怕穆羽的伤口感染了，他还顺便摸了摸穆羽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儿，哪有那么娇弱，那个小护士给我缝的伤口很好，连小妮儿都夸她了。”
“你还让法医碰你的伤口？”邱枫假装吓了一跳。
“你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们还经常和法医在一起吃饭呢，这案子结束了，我们得好好请老张还有小妮儿吃顿饭，大家这段日子都辛苦了。”穆羽叹了口气。
“你觉得那个姚教授。”她突然想到，刚才戴磊提到过的博导。
“我查过了，是个资历很老的教授了，现在定居在了新加坡，说是那边环境好，你怀疑他？”邱枫看穆羽把易拉罐拿在手里把玩儿，就拿过来，打开易拉环，然后递给她。
“不知道，总感觉怪怪的，他明明都知道自己的弟子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但是好像是习以为常是的，明明可以报警大义灭亲，却选择了包庇。其实如果我们呢深究，可以抓他呢，判他一个包庇罪。”
“人家现在已经是新加坡公民了，我们的法律够不到啊，”邱枫拿过穆羽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咖啡不是你给我买的么？为什么你喝了？”穆羽有些不满意，抢过咖啡喝了一口。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邱枫盯着穆羽的嘴唇。
“别贫了，现在咱俩要接吻，人家以为是俩男的呢？”穆羽指了指自己被剃光的头发。
“误会就误会，我想亲就亲。”
“别闹了，哎，你是说，那个姚教授已经加入新加坡籍了？”穆羽没想到，好不容易有的线索，竟然还是个外国人。
“是啊，新加坡那边早就抛出橄榄枝了，像这样的医学人才，还不是到处抢着要啊？”
“那也是够崇洋媚外了，国内培养出来的精英，就全部去了国外，难道国内的待遇不好么？”穆羽有些不理解，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儿，自己国家已经非常繁荣昌盛了，对于这种投入别国怀抱的人，她很是不理解。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也许有的人就不是追求安逸的。”
“对了邱枫，明天小旭的葬礼要举行了，现在所有害他的人都抓到了，我也可以安心地去看看他了。”
“好，明天我陪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