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安怔了一下,“说起来悲哀,我从十三岁开始,好像活着的意义就是寻找,或者可以追溯到更早,从我记事起,我都在寻找,只是十三岁前,寻找的是母爱,十三岁生日后,寻找的是她……”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慢悠悠地说着,却让人感觉到淡淡的忧伤,许若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你去找姐姐,怎么从来没说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我记得去年有个周末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哪里,你只说在国外,我还以为你去出差。”
“你要上班。”
“你就没想过,姐姐真的不在了?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可能找不到。”
“我不敢想。找她已经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了。”
许若虹讶然,“哥哥,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常跟我说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男儿志在四方什么的。”
夏长安苦笑,“人生本就该如此。只是我……我以前认为努力工作的意义就是为了享受生活,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会消散,可是她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失去她的痛不减反增,愈久弥新。小若,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不要学我。”
许若虹听得有点糊涂。他踌躇了一番,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姐姐说准备嫁给你是什么意思?”
夏长安停顿了片刻,说道:“小若。”
“呃。”
“如果姐姐回来了,她愿意嫁给我,你会反对么?”
许若虹开了一点车窗,有风灌进来,他忽然觉得很冷。
“我不知道。”说完他关上了车窗。
两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许若虹忽然问道:“你以前说的那个深爱的人是不是姐姐?”
“是。”
“哥说姐姐也爱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姐姐不是姐弟之间的那种爱?姐姐以前也爱你?可是我记得姐姐跟我说过铭泽哥是她的男朋友,她要和他结婚的。”
夏长安看了他一眼,自己说的还不清楚么?这个弟弟对感情方面好像有些迟钝,“或许,在她心里,我比季铭泽重要,她更爱我。”
夏长安这样说着,心里高兴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萧潇真的是夏唯安,就像周一说的,她真的爱自己吧?不然她回来为什么不去找季铭泽?她明明知道那个花瓶不值钱,也可以报警,却还是答应他荒唐的要求到他家住一个月。
“姐姐不会的,她经常跟我说,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对人家。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对你,或许只是对亲弟弟一般的爱护。”
莫名的情绪上头,到龙吟湾地下车库了,夏长安边停车边说道:“等找到她再说。”
两个人下了车,许若虹说道:“哥哥,那个门框的事情,我上去跟妈妈说一下。”
“你准备怎么说?”
“就说我不小心碰的吧,还能怎么说?等结果出来,萧潇和我爸爸不是亲子关系,我想让姐姐和我妈再做一个。”
“你觉得萧潇不是你姐?”
“说不清。那个姐姐更像我姐,从医院回来,我觉得我们有点冲动,竟然相信了我哥的话,萧潇,姐姐,一个人的容貌变化怎么可能那么大。”
夏长安没说什么,或者,他更希望萧潇是夏唯安。
厅堂里,李霜和温暖坐在沙发上正说着话,许若虹怔了怔,走过去,喊了两人一声:“妈,姐姐。”
温暖有些不自在,说:“我明天要回P区上班了,妈要我回来住一晚。”
许若虹笑笑没说话。
李霜看着许若虹手上薄薄的两层纱布,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手怎么了?”
“正要跟你说,中午不小心手碰到姐姐房间的门框上了,门框凹了一些,可能要修一下。”
“碰了一下就把门框碰凹进去了?谁信啊!手伤得重不重?”
“没事,肿了一点点,哥哥小题大作,非要去医院,医生给敷了一点药。”
“没事就好。”李霜看了看温暖,“是不是因为你姐姐说要嫁给夏长安,你不同意?我和你叔叔也不同意,好在你姐姐刚刚已经答应我不会嫁给他了。”
“哦。叔叔呢?”
“你叔叔散步去了。”李霜拉着温暖的手,“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真的好幸福。我希望以后的每个星期天,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们都能回来吃饭。”
温暖没说话,许若虹笑笑,答道:“会的。”
几人闲聊了几句,许若虹问温暖:“姐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温暖沉默了片刻,说道:“好。”
出门时,李霜叮咛:“晚上早点回家。”
许若虹叫上夏长安,三人没开车,在龙吟湾附近找了个小酒馆,要了个包间。
夏长安看温暖的眼神里不再像之前那样深情,似乎少了很多温度。温暖也沉默多了,许若虹偶尔尬聊两句。
等菜上齐了,许若虹斟了三杯酒。
温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不喝酒。”
许若虹和夏长安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对温暖说:“姐姐,我想听你亲口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姐。”
温暖有些吃惊,之前跟他说的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姐姐。他是没听进去,还是说……要说给夏长安听?
“小若,中午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姐姐。我叫温暖,只是跟你姐姐长得像而已。”
许若虹怔怔地看着她:“怎么会这么像?连我姐姐标志性的小酒窝都一样。”
“一样么?可是哥哥说,我的酒窝最可能会露馅的。我是照着你姐姐的相片做的,哥哥说,你姐姐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不见梨涡,而做的梨涡,不笑的时候也能看出来一点。”
“是么?”视频里的姐姐总是言笑晏晏,他记不起来她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直没说话的夏长安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冒充她?”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并没有蓄意要冒充她,也没想要得到她的一切。”
“是么?”夏长安放下酒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