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告别

梁晓妮回到局里，觉得穆羽的头发被剃的太难看了，于是拿出自己的剃刀，要给她修一修。

“你放心，我是专业的，我们法医是可以兼职剃头匠呢。”梁晓妮看到穆羽要拒绝，赶忙把她按回到椅子上。

“知道你们法医多才多艺，没想到你们还会这个。”穆羽看梁晓妮手法熟练，就放心交给她了。

“那当然，要开颅的话，就得剃头发啊。”

“那喘气儿的就我一个是不是？”穆羽笑了笑，做他们这一行的，看惯了生死，唯独这次小旭不同，她总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把他救下来。

“你还真会拿自己开玩笑。明天，你要去的吧，案子总算在小旭出殡前给破了。”梁晓妮知道，穆羽虽然在笑，但是心中是背着包袱的。

“是啊，要去的，总要好好道个别，真相希望这种悲剧，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出现牺牲者了。”梁晓妮这时候已经给她把头发剃好了，她站起身来，从窗户外面往下看，正好看到一群穿着校服，刚下晚自习的中学生，有人骑着车子，有人边走路边戴着耳机听歌。

这些孩子们，都背负着家长的期望，希望他们在这个越来越卷的社会里，可以趟出一条自己的道路来，但很多孩子，早已成为了那些恶魔眼中金钱的化身。

“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利欲熏心的人，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地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你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是神通广大的神仙，我们尽力就好。”

第二天，穆羽和邱枫赶到殡仪馆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小旭的遗体放在正中间，昨天打开过的胸腔，也已经缝合好了，他穿着一身运动衣，躺在中间，安静的就像睡着一样。

他的爷爷还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外孙女小莉一直陪着她

“他执意要来，他脑梗了，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了，但是还是要坚持来送小旭最后一程。”鲁春燕看到穆羽和邱枫来了，赶忙上来迎接，她红肿着眼睛，提到自己的侄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们过去看看两位老人。”穆羽示意自己要去看看那位守着被女婿搀扶着的老人。

“穆警官，感谢您啊，感谢您找出了杀害小旭的凶手，我孙儿终于可以瞑目了。”老太太说着就要给穆羽下跪。

“大娘，可使不得。”穆羽和邱枫赶忙把老太太扶住，这时候小莉的父亲赶忙搬来一张椅子，让小旭的奶奶坐下。

“大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孩子已经走了，您节哀吧。”穆羽拉住老人的手，安慰着她。

“穆警官，我真的很后悔，我才知道，其实我家小旭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后来我回村里，小旭曾经的同学都告诉我，他是个很热心的孩子。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去帮忙的，有个同学摔断了腿，他正好和我们住的不远，小旭就每天背着他上下学。我还一度以为，他是因为自身原因，而被同学们排挤的。”鲁有田懊悔极了，孩子生前，自己竟然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好话。

“无论他因为什么遭人排挤，我们都应该始终站在孩子这一边，因为你是他的父亲，是他的依靠。如果连家都不温馨了，那他连最后的避风港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希望。”穆羽知道，鲁有田是真心悔过，但是这个后悔会不会来的太迟了，如果早点倾听孩子的心声，会不会就可以早点让他脱离这个苦海。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孩子已经走了，我的心也死了。”曹慧萍勉强站着，她现在所有的怒气，都是冲着自己的丈夫。

“你们两个，都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这么多年，小旭都是我和妈在管。要说责任，我们做父母的，都有责任。”曹春燕第一次这么和自己的嫂子说话。

“我，也有责任？”曹慧萍呆了，她觉得自己是个爱孩子的母亲。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他的吃穿用度，那样不是经过我的手？我出来挣钱，还不就是为了他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么？我们刚开始到城里，就是给人家端盘子洗碗，干了这么多年，才开了自己的店，这才干把孩子接到身边来，我怎么不负责任了？我不是处处为他考虑么？”曹慧萍被小姑子这一句话激的情绪爆发了，她把这几日积攒的情绪，全部发泄给了自己的小姑子。

“孩子想要的是陪伴，你知不知道，孩子多少次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可以不要这些玩具，不要这些新衣服，只是想要妈妈。”鲁春燕哭着诉说这几年小旭的成长经历，曹慧萍听到这些，蹲在地上，开始失声痛哭。

“今天不是来纠结谁对谁错的事情，如果小旭看到你们这样，也会难过的。”穆羽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曹慧萍的后背。

“小旭是很爱妈妈的，他和我说过，他希望爸爸妈妈都能好好的，也知道你们这些年为他受过的苦，所以你们不要在互相埋怨了，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要好好生活。这才是小旭所希望的。”

“穆警官，小旭是真的很信任你，我也很庆幸，小旭在人生的最后，遇到了你这样一位知心姐姐。”曹慧萍抬起脸来，透过泪眼模糊看着穆羽。

“但是我也辜负了他的信任，没有能把他救下来。也就只能尽力去把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抓起来。”穆羽站起身来，看着遗像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谁也不曾想，如此阳光的孩子，竟然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在最美好的年纪。

“但那些未 成年人，也会受到惩罚么？小旭身上那些伤，都是他们造成的，这哪里是几个少年能做出里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曹慧萍想起来了，伤害小旭的那些，都是和她儿子一般大的少年，他们也会受到法律制裁么、

“这个，就得看检方如何起诉了，我们会在材料中尽可能详细讲述这些未成年人犯下的罪行。”穆羽心中也没底，毕竟杀人的事情不是这些孩子做的，但是他们也逃不了罪责。

“好，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们小旭一个公道。”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抓住穆羽的手，顿时让穆羽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心情好点没？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反正大家都在哭，没人会看你的。”邱枫拉着穆羽的手，走到殡仪馆外面透透气，这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压抑了。

“你说江叶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穆羽的情绪很是低落，毕竟到时候起诉是检察院起诉，判决是法院判决，他们能做到的，就是把所有证据都递交上去，其余的真的是无能为力。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孩子还未满十四周岁，这本身就是一个界限，而且这次犯罪也是家长教唆的，恐怕到时候是会酌情处理的。”邱枫叹了口气，他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他们无能为力的。

“最后真的只能是这样了么？”穆羽虽然心里清楚，但她始终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

“现实有的是就是这么残酷，不是说做了坏事儿的人，就一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小羽，你比我做警察的时间要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看过更多的事情，小旭这样的事儿真的不在少数。那些未成年人犯了罪，因为年龄的问题，只是被关了几年，之后他们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但是那个受害者，就永远长眠地下，一个孩子的死亡，是好几个家庭的破碎。”邱枫看了看里面痛哭的小旭的家属，知道穆羽现在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啊，做坏事儿的人，只要洗心革面就好，但那个孩子，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穆羽听到，灵堂里面哭声更大了，就知道小旭的尸体要被火化了。

“我真的不敢看，我这几天我总是梦到小旭来找我，他是那么善良，说是来感谢我的，在梦里他都是那么真诚。”穆羽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梦，自己那么清晰地看到小旭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他的生命，就永远定格在了十三岁。

“小旭终究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使他是别人害了，也不会心生怨恨，他对你更是怀着感恩的心。”邱枫安慰着小羽。

“我们早点回去吧，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你头上还有伤，我总觉得不放心，想带你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邱枫看了看穆羽头上的伤，因为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她伤口有点红肿。

“没事儿，不用小题大做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穆羽站起身来，看着小旭的一家人去了火化炉那边，她实在是不想看这个环节，就拉着邱枫要走。

“不行，现在，方向盘在我手上，我必须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