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寒赶紧屁颠儿屁颠儿的凑到余震铎身边，谄媚地笑道：“余特派员，这位演奏钢琴的是世界著名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特奥菲洛维奇·特克利耶夫先生。大日本皇军关东军司令官吉田寿造大奖阁下也很喜欢音乐，并十分注重挖掘各方面的音乐人才。为展现‘王道乐土’的风采，在哈尔滨组建了由俄国侨民事务局控制的哈尔滨交响乐团，成立了俄罗斯古典艺术研究会。吉田将军阁下为了宣传‘大东亚共荣’，提高哈尔滨音乐的品质，特意通过大日本帝国驻波兰大使馆邀请被誉为钢琴神童特克利耶夫先生来哈尔滨旅行演出。”
“哦……”余震铎这才如梦方醒，他想都没想，把手伸进口袋里去取钱包。
高胜寒十分伶俐，立刻明白了余震铎想要干什么。这事儿怎么能让余特派员花钱呢？那不是没卵子找茄子提溜着嘛！高胜寒拦住了余震铎，一招手，一个老毛子玛达姆女伺扭动着圆滚滚十分夸张的大屁股走了过来。这个玛达姆女伺，正是跟特务科副科长昭仓树仁三等警正调情的那个玛达姆女伺。她迷人的笑着问道：“先生，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高胜寒的俄语就是个二五眼，但好在能猜出来玛达姆说些什么。他拿出两张百元面值的老绵羊票子，放到玛达姆的手里，不懂装懂的说道：“这位余先生好意大大的！你的，鲜花的买！通通的送给这位伟大的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特奥菲洛维奇·特克利耶夫先生。”
高胜寒所说的充其量是连日本人都听不懂的协和语，何况是这位玛达姆女伺？余震铎见玛达姆女伺傻傻的笑着望着高胜寒，不知道他所云为何物，急忙走上前去用俄语对玛达姆说道：“夫人，请用这位先生的钱多买一些鲜花，送给伟大的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特奥菲洛维奇·特克利耶夫先生。剩下的钱是微不足道的小费，就送给夫人。”
玛达姆女伺十分惊诧，湖蓝色的大眼睛立刻十分夸张的变成滴溜儿圆，望着面前浑身貂皮，十足就像一个暴发户的中国人，犹如可爱的波斯猫。玛达姆女伺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向余震铎抛了一个飞吻，惹得吴秀英忍不住掩嘴一笑。玛达姆女伺又冲吴秀英挤了挤毛茸茸的大眼睛之后，这才扭动着圆滚滚的大屁股走出了西餐厅，买鲜花去了。
哈尔滨人喜欢鲜花是受外侨的影响，互赠鲜花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的社交方式。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在一些公共场所前、火车站、教堂、医院，有无数卖鲜花的外国人，他们是专门种植和经营鲜花生意的外国侨民。在他们面前的花桶里，插满了各种鲜花：菊花、郁金香、剑兰、玫瑰、水仙、仙客来和柱顶红等，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可是，一束鲜花便宜的也就三分、五分钱，最贵的鲜花也就三毛、五毛钱，二百老绵羊票子那得买多少鲜花？玛达姆女伺一听说剩下的钱给她当小费，难免惊得目瞪口呆了。玛达姆女伺惊讶的是可以获得比她的薪水多得多的小费，可吴秀英惊讶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居然还精通俄语。
原田菀尔和岛本敬二见余震铎用流利的俄语和玛达姆女伺对话，互相对望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惊诧。他们都看过余震铎的档案，余震铎曾经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还是蒋建丰的同学呢。余震铎会说一口流利的俄语，原田菀尔和岛本敬二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余震铎被吴秀英挽着手臂，和原田菀尔、岛本敬二、横田正雄，以及高胜寒互相谦让了半天，这才走进了包房。待众人坐定，几个训练有素的伺者鱼贯而入，送上来俄罗斯大菜。被让在主宾位上的余震铎，对这些俄罗斯大菜毫不陌生，只是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大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尤其是在莫斯科时，几乎每顿饭都离不开的“罗宋汤”，让余震铎倍感亲切。还有“布林饼”、“奶油鸡脯”、“酸奶牛肉”和“罐焖羊肉”等，特别是余震铎最爱吃的金庸金大爷的名著《鹿鼎记》中，韦小宝韦爵爷所推崇的俄罗斯著名的烤牛肉“霞舒尼克”，他在莫斯科也是很难吃到的。
伺者在每人的高脚杯中斟上一大半血红的法兰西葡萄酒之后，岛本敬二站了起来，向余震铎、原田菀尔鞠躬致意，手举斟了大半杯葡萄酒的高脚酒杯，高胜寒急忙带头用力地鼓掌。在热烈的掌声中，岛本敬二派头十足的挥了挥手，待掌声变得稀稀啦啦的之后，他气沉丹田，挺胸腆肚的“稀里糊涂嘎”、“马鹿马鹿哒”白呼了半天。
高胜寒坐在余震铎左侧的下手，中间隔着原田菀尔，难以翻译。但是高胜寒是什么样的人呀？那是长了毛比猴子都精，他本想起身来到余震铎和原田菀尔中间。有他高胜寒在，这临时翻译的差事是不能让原田菀尔来充任的。不然的话，原田菀尔岂非大失身份？
让高胜寒没有想到的是，坐在余震铎和岛本敬二中间的吴秀英已经伏在余震铎的耳边，把岛本敬二的慷慨陈词翻译给了余震铎。高胜寒这才醒悟，那吴秀英是日本神戸大学医学部毕业的高材生，日语水平岂能比他还差？丧失了表现机会，高胜寒不由地感觉到有些失落。
岛本敬二郑重的向余震铎表示道歉，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接着说道：“祝‘五族协和’，共建‘王道乐土’！干杯！祝‘大满洲帝国’繁荣昌盛！干杯！”
吴秀英翻译完之后，余震铎不敢装犊子，急忙站了起来，转身双手抱拳，向岛本敬二深深一揖，说道：“岛本君太客气了，让余某如何敢当！这杯酒祝天皇陛下和康德皇帝陛下圣体安康，万寿无疆！祝满日友谊与松花江同在，与日月同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