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梨花影,名字是她师父起的,她有一个师兄叫李轻风,最喜欢叫她小柳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师兄说,他会一直保护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记得在很多年前,她和师兄趁师父不注意偷偷跑下了山,师兄带着她去听戏,看杂耍,斗虫,解九连环,买糕点饼子,还会陪她逛胭脂铺,银楼,成衣店,没钱了就带着她夜袭贪官府,劫点银钱来花花,反正事后这些人也不敢吱声,毕竟这都是他们不知道贪污了多少赃款得来的。
有时候她还会在这些贪官们的脸上画王八,然后命令他们几天都不许擦掉,不然下次来就要了他们的小命,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滑稽逗人的很,就这样,他们一路上没少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一直到他们回去后挨了一顿好打,俩人被罚在门中跪了一整晚,师父还罚他们俩闭门思过一个月,期间两人不许再见面,每天都得写上一封思过书,什么哪里哪里错了阿,下次再也不敢了,都是师兄带她去的,又或是讨好他老人家,虽是如此,两人心中却都是心照不宣的开心。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后来她却被迫入了宫,与他从最亲密无间的师兄妹,变成了见面只能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那时,他曾来找过她
“别哭,小柳叶”他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
“别怕,师兄带你走”他拉着她的手,慢慢走了出去,就在即将离开殿门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这里不是外面,是在皇宫,就算师兄有再好的本事也不能将她带走,本是同门,虽是能进来,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走,却是绝不可能的事。
她决不能拖累他!挣扎着把手收了回来,也发了狠,对他说了许多绝情的话,以至于以往每一次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那天,他们两个对立而望,一个强撑着决绝,一个心里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般痛苦,良久,他终于转身走了,一个人来,最终也是一个人走。
无数个悲痛难熬的夜里,或许,她也想过要是当时和他一起走了会是怎样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再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在见到过他了。
直到某一年的上元节,皇上宴请她师门中人前往宫中一叙,她才得以再见到他,可他却好像同以往不一样了,变得沉默,冷淡了,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只能借酒消愁。
宴会上,舞姬献上了一曲剑舞,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她忽然就想起了从前和师兄一起舞剑的日子,借着醉酒的由头,反到不在乎了,她脚步有些虚浮的朝他走了过去,直直的停在了他面前,他不躲不闪,也直直的盯着她。
终是她开了口,“忽然想起了从前与师兄一起练剑的日子,师兄,可否再教教我?”随着话落,眼中也泛起了一层涟漪
半晌,他看着她,终是一句“好”
鼓声响起,他们应声而动,一如当年一样。
“师兄,你教教我嘛”
“师兄,我要和你一同练剑”
“师兄,我以后要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做一对逍遥侠客!”
李轻风笑了笑问“那小柳叶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我虽不是君子,但我一言,也一样驷马难追!”
“即是如此,小柳叶可要说到做到”
她闻言故道“那我做不到你又该如何?”
“那师兄就只好一个人闯荡江湖去了,一辈子做个逍遥侠客,再也不回来见你了”
“哼,你休想!”
往事历历在目,却早已不堪回首。
一舞毕,座下皆是赞赏之声,她早已泪流满面。
“别哭,小柳叶”这次他没有再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而是轻声安慰她。
她却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你要走了吗?”
他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她又问,“还会再来吗?”他没有回答,她懂了,那年许下的诺言果然成真了。
“保重,小柳叶”
这次却轮到她不出声了,就这样,她看着他请示皇上准许他先行告退,又看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她的心好痛,她多想叫住他,让他别走...
就那么一直站着,看着,连身旁的婢女叫了好几声也听不见。
“娘娘,娘娘”
她猛然惊醒,他已经走了,身后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娘娘?
她不禁嗤笑,随后摇了摇头,“我不是娘娘,也不是梨花影”
她抬头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喃喃道“我是小柳叶...是师兄的小柳叶啊”泪水已然决堤,模糊了整个视线,只剩下莫大的悲伤困着她,叫她不能挪动一步。
年少时的她未曾想到有一天真的誓言成畿,也想不到曾经最是亲密无间的两人,以后却会是见面不识的陌路人,又或许,已经没有以后了,那个曾经吵着要跟他一起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小女孩终是失信了。
从此天高论海阔,他们再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