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内景 刺史官署议事厅 夜
沉重的木门缓缓关闭,刺史官署的议事厅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叶南乔和陈庚对坐于案前,烛火昏黄。
陈庚:这陈全安所言倒是与花海的供词相互印证,如此说来,现场确有第三者。但信息太少,只大概知道是个模糊的身影——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叶南乔双手环抱于胸前,目光投向前方虚空,皱眉思索。
叶南乔:陈全安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今日见他言语之间恳切异常,不像是说谎。如此说来,他应该不知王立是死于锐器所伤。那他的嫌疑便小了许多。
陈庚:还有那花海……
陈庚沉吟一声,双眉紧锁。
陈庚:他的证词至关重要,但我们不能确定他的话不是出于恐惧或是另有所图。
叶南乔起身,踱步至窗边。
叶南乔:恐惧可以使人言不由衷,但细节之中往往藏着真相。或许该再深入问问,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陈庚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枚令牌,站起身交给叶南乔。
陈庚:这是我的手令,你且拿去。凭此可自由出入刺史府的牢房。我便不与你同去了,现在便差人快马去将陈全安押来。
叶南乔点点头,手中紧握着陈庚交予她的手令,转身离去。
2.内景 刺史官署牢房 夜
牢房简陋又昏暗,叶南乔缓步而入。
花海困顿地躺在稻草堆上,梦呓般的呢喃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身上的伤痕已好了七七八八。
叶南乔走近,隔着牢门轻轻唤了一声。
叶南乔:花海,醒醒,我有要事问你。
花海揉了揉惺忪的眼,抬头望向叶南乔,眼神迷茫。
花海:小师傅。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是找到凶手了吗?
叶南乔:暂时还没有。
叶南乔在一旁等着花海坐起身来,直到他清醒些后,才缓缓开口。
叶南乔: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仔细回答不要隐瞒。你之前提到似乎看到了有旁人在现场,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特征?
花海抿了抿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花海:那影子——说实话,我甚至不知是不是人。飘飘忽忽的,倒更像是树影摇晃。
叶南乔:可还有什么其他的?
花海摇摇头。
花海:别的,可就真不记得了。若真是个人,要么就是喝多了,要么就是中药了,再不济,也是个跛子……
叶南乔:跛子?
叶南乔一惊,不知为何,一个身影突然在眼前闪过,但还不等她反应,牢房中忽然传来骚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叶南乔急匆匆地向着骚乱的牢房去,才发现刚被官兵押送回来的陈全安倒在地上,怀中竟还掉出一封叠得工工整整的信封。
叶南乔蹲下身子,拾起那沾满灰尘的纸张——
陈全安(画外音):愧矣全安。正月初七,贪心引祸。此情此景,悔矣晚矣。藏剑密林石墩下,此物即证我罪。余生无颜见姑姑,唯有以死谢罪。嗟哉!
3.外景 城外密林 清晨
宛如一出精心布置的戏剧,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丰翔苑外那片密林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凉。
陈庚与叶南乔带领着几名随从匆匆赶来,身影在薄雾中忽隐忽现,透着一股急迫。
府兵们四散去寻找,树影婆娑之间,两人的目光凝重而深沉。
府兵们按照各自的任务,或低头仔细搜查,或相互交换着可能的线索。
有几个拿着铁锹的,小心翼翼地刨动着脚下的泥土。
叶南乔在一个不起眼的石墩前驻足。
她靠近,膝盖轻触湿润的草地,细致地观察着周围土壤的松动情况。
随着指尖轻触,叶南乔脸上的表情从凝重转为专注,随即露出了一丝微笑。
陈庚站在不远处,眼神紧锁着每一个细节,时不时地望向叶南乔。
叶南乔向陈庚眼神示意,陈庚随即快步上前,目光集中在了面前的石墩上。
陈庚:可是有什么发现?
叶南乔:近日无雨,这片土却有明显的翻动痕迹。
叶南乔指了指石边的土痕。
陈庚:我来。
陈庚微微皱眉,俯下身来,手腕翻转挪动了石墩,露出了一层薄薄的泥土。
陈庚走近,蹲下来与叶南乔并肩观察,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把埋藏的短剑上。
叶南乔小心翼翼地拿起短剑,与陈庚在阳光下仔细观察。
叶南乔:奇怪。
陈庚:此话怎讲?
叶南乔:此剑并无血迹,甚至仔细擦拭过。若是一般行凶之人,在恐慌之下往往选择最直接的方式除去凶器,何需如此周折地将它埋藏?这密林旁便是永淮河,随意一丢,不就死无对证,何必多此一举?
陈庚微微点头,叶南乔继续陈述。
叶南乔:再者,此地距事发当地不足百步,陈全安当日匆匆逃跑,连脚边的织女像都顾不得捡,又如何镇定自若地将凶器掩埋得如此之好?
陈庚的眉头微皱,轻声回应。
陈庚:此事大有蹊跷,怕是有人故意留下迷惑之物。
叶南乔和陈庚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庚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向四周的府兵高声呼喝。
陈庚:继续搜查周边区域,不要放过任何疑点。
随后,陈庚又向着不远处指挥搜查的魏昭阳扬了扬下巴。
魏昭阳心中了然,快步迎了上来。
魏昭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陈庚:去醉生楼通知承兄,半个时辰后刺史官署见。
魏昭阳:得嘞。
魏昭阳点头会意,随即走向马群,一跃而上,稳坐马背。
尘土随着马儿的速度卷起,魏昭阳向着城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4.外景 刺史官署内院 日
半个时辰后,刺史官署。
淡金色的晨光透过朱红窗棂,洒在刺史官署的青石地板上,铺就出一片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与静谧。
陈庚和叶南乔被魏昭阳引入了后院。
承吾悦与穆锦已等候多时。
陈庚看到穆锦,先是脚步一顿,随后点头示意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刚一汇合,承吾悦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承吾悦:听魏兄说,找到了王立一案的凶器?
叶南乔:按照昨日陈全安绝笔信提到的信息,今日一早同陈大人去丰翔苑外密林搜寻了一番,在一块巨石下找到了这个。你看看,与伤口可吻合?
叶南乔取出短剑,冷光闪烁,将其搁置在桌面上。
承吾悦伸手接过短剑,指尖沿着剑刃轻轻滑过,仔细观察一番后,他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
承吾悦:此剑并非凶器。王立的伤口,如我所见,应由单刃剑所致,这剑却是把双刃剑。
叶南乔:陈全安此事多有蹊跷,我与陈大人并不认为他就是真正的真凶。不过如此看来,这伪造证据的人,与凶手不是同一人,不然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拙略的伪造。
叶南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穆锦。
叶南乔:穆姐姐见多识广,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穆锦闻言,探身接过短剑。手中的剑在晨光下反射出一丝凛冽的寒光。
她细致地观察着,剑身不长,分量也不重,剑柄处并未有丝毫磨损的痕迹,倒像是把新剑。
穆锦随手又将短剑放在了桌子上。
穆锦:只是把普通的剑。
叶南乔闻言有些失望,目光暗了些。
叶南乔:如此说来,又陷入了死胡同。
穆锦:倒也未必。
穆锦摇摇头,看向承吾悦。
穆锦:单刃剑并不多见。可能通过伤口推测出尺寸长度?
承吾悦:与此剑倒是应该相差无多。
承吾悦转头看向魏昭阳。
承吾悦:可有纸笔?
魏昭阳:自然有。
魏昭阳二话不说,转身便回书房去了文房四宝回来,又到石桌前,细心地将其一一摆放好。砚台安置在中央,笔、墨、纸一应俱全。
承吾悦于是闭目提笔,在心中描绘着那一幕:短剑锋利的单边刃口,精准地刺入王立的体内,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错过了骨骼,割裂了血管,直达心脏。
按照伤口的形状与深度推断,这短剑的刃长约有一尺二寸左右,宽在三寸上下,剑尖至剑格的长度则是四尺五寸的样子,这样的尺寸足以造成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