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珍语像往常一样每日拿出来看一眼。
她时时刻刻都记得大姐姐曾把这枚水晶交予她时的场景。
“若有危险就扯断这根羽毛。”
女人将一根黑色羽毛放到她的手中，五六岁孩童模样的她用小手接过。
羽毛落在她掌心后自动漂浮在半空中，其表面萦绕着淡淡绿色荧光。
荧光消退后，羽毛被透明水晶包围住，且颜色变成银白色。
'十年了，大姐姐，大哥哥，我来了。'她在心中想着。
不知过了十年，他们能否还记得曾经紧跟在后边的小女孩。
她回想起今天救下她的英俊男子，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羞红，为自己的窘态懊悔。
与他再次见面时，竟是这般的狼狈。
一向好强的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惭愧。
大哥哥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大姐姐也知道了，会不会认为她修为低下，做她的弟子不够格呢。
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可她的心态总是朝前看，以后她会用实力证明她完全可以做大姐姐的弟子。
她的眼睛冒出不退缩的冲劲。
用帕子擦拭表面，接着看了一小会儿就将水晶放回原位。
她正躺下时，一同睡的楚蝶娆似乎感受到她的动作，带着困意合着眼睛说，“宁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啊？”
“这就睡了。”
宁珍语侧躺下，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观察着睡得很香的楚蝶娆。
借着月光，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对方似乎梦到好的事情，弯起了嘴唇。
与亲人走丢，然后找个好心人帮忙带路，这不就是很老套的让人心生怜悯的骗术吗。
宁珍语眼神猜疑地看向对方，白天看到对方的笑容竟让她卸下了心防，以至于毫无防备。
'此人很怪，她身上竟有种让人对其信赖的能力。'宁珍语心里想着。
她的能力很可疑，以后相处还得多多留意。
宁珍语盯着她，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
而她一旁的楚蝶娆伸出一只手猛地打在宁珍语的腰间。
动作不重，却也惊地宁珍语猛然睁开双眼。
她一边搂着宁珍语，一边说出梦话，“蝴蝶，蝴蝶。”
宁珍语拨开她的手臂，楚蝶娆依旧睡得很安稳。
她的样子让人觉得从一开始就睡得很沉，中间的小插曲像是从未发生过。
微弱的月光下，宁珍语明亮的眼睛谨慎地盯着对方，后又继续闭目试探。
那高峰刮着小风。
水镜前，连灵人触碰水镜面，然后走了进去。
幻境里，她站在高山处，俯视着雪中的人。
乌凰也跟着进来了，它站在连灵人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它受不住风雪的冷冽，出声，“你这是打算一直陪着他？”
她没有回它，而是用行动告诉它。
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调动全身灵力，运气修炼，很快她身边出现一道螺旋状气流。
乌凰语气有些不耐烦，“真烦鸟。”
“你喜欢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我还是喜欢暖和的被褥，走了。”它快速地离开这里，毫不留恋。
连灵人周身泛着点点绿气，那是她身体运作产生的灵力。
忽而那绿色突然消散，取代它的是银白色的，像是凝成实体的气流。
她缓慢睁开眼睛，眸子里有着似雪花的圆形图案。
几个眨眼间，连灵人闭上眼睛又恢复原状，绿气重新出现。
幻境里的景象一直在变化，冬寒雪去，春冷风
来。
第二天，昨天一夜无梦的楚蝶娆从帐篷里走出来，畅快地伸了懒腰，“空绝门送的帐篷真不错，睡得很舒服。”而她身后跟着眼底有些憔悴的宁珍语。
一整夜保持警惕，她时刻提防着楚蝶娆，可没想到对方老老实实，一整晚只是在睡觉。
转过身，她眼中露出精明，不急，这只是第一晚，或许对方是故意这样做，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又或许楚蝶娆说的是真话，她的确是与亲人走散。
但宁珍语宁愿相信前一种可能，因为陌生人之间怎会毫无防备地相信对方。
她在山旁吹着凉风，让自己保持清醒着。
楚蝶娆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几块热乎的大饼，同时递给她一碗米粥，“宁姐姐，趁热吃。”
楚蝶娆面带着笑容，宁珍语看着她的脸，心中怪异感又增加了。
又是这种怪异的亲切感，每次对上她的笑容，宁珍语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与她亲近。
她瞥开视线，不再看她后，情况就会好上许多。
宁珍语盯着不合时宜的吃食，手却没有动，“哪里来的？”
“昨天帮助我们的那名男修士给的。”
宁珍语神色微动，“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钟前，我叫了姐姐好几声，你都没理我，我就只好帮你拿过来了。”
楚蝶娆仍端着碗送到她面前，而她的肚子应势地发出咕噜响。
宁珍语神情微许尴尬地接过，端着碗，她问：“他走了吗？”
楚蝶娆给她指了一个方向，“他还留在那里等你。”
她顺着方向看去，男子正朝着这边望来。
对方好像知道她们在看向他，朝她们微微点头。
等她？宁珍语半垂着眼，从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今日他亲自送来吃食，若是赔礼道歉的话，未免有些郑重了。
虽是乌凰前辈先出的手，但让他这个亲传大弟子来赔礼道歉，有些过了。
莫非……
宁珍语眼里露出一丝小窃喜，下一瞬，清醒了过来，她手指扶上背包侧边，'她并未坦明身份。'
虽是劝告自己，但她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抬脚就走。
然她被楚蝶娆拦住了，“先吃饭再谈事也不迟，万事以身体为主。”
“再说他们昨天送帐篷，今早又送些吃食，想必他们知道有错在先，既然这样，先晾着一会儿也无妨。”
楚蝶娆递给她一块饼，还热乎着。
宁珍语下意识地弯唇答谢，吃着饼时却想着她又一次地被对方牵着意识走。
不知楚蝶娆从哪变出的几块点心给她，也是连诺给的。
她吃完后楚蝶娆才放她离开。
她往回看，看见楚蝶娆正笑着朝她微微挥手。
宁珍语压下眼中的怀疑朝着连诺走去。
来到他身旁，她按照礼仪向他拱手行礼。
“劳烦前辈亲自送来吃食，宁某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姑娘这话有些客气了，姑娘身上的伤因我峰之人造成的，我作为大弟子理应照顾到姑娘身体康复。”
“且我师父对乌凰前辈犯下的错表示非常抱歉，她嘱咐我一定要保证姑娘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因为乌凰前辈，所以他才亲自过来处理后续的。
宁珍语心中难免失落，尽管她早已猜出原因，但心里仍留着一丝念想，期盼着他们能认出她来。
现实是，早已变了模样的她，加上十年的时间，他已然忘记了曾经的小女孩。
不过，那能怎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