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曼的音乐艺术
从明代一路漫漫走到民初,滇剧以它特有的喜怒哀乐演绎着社会的大世界和小世界。从寺庙万年台的庙会演出,到茶园舞台的售票演出,直到抗战胜利以后有布景灯光的戏院大舞台演出,滇剧在音乐声腔、唱念做打、表演艺术、舞台美术等方面,逐渐一天天趋于成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流派。
滇剧艺术的各个行当,不断涌现出一批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以各自特有的气质与专长,丰富着滇剧的音乐声腔,进行着不断的革新创造,并总结出具有自己风格特色的表演艺术经验,为滇剧发展史积累起宝贵的艺术财富。
滇剧音乐源远流长,汇集各种声腔,逐步纳入了云南地方化和规范化的轨道,形成了地方色彩浓郁的滇剧声腔,并拥有丰富的曲调。声腔分为丝弦、胡琴、襄阳三个系统,此外还有一部分昆腔曲牌、吹牌和其它杂调,是一种梆子、皮黄兼备的板腔体的戏曲音乐。
一,高昂激越丝弦调
丝弦是滇剧中比较古老的声腔,具有高亢激越的特点,又有悠扬柔和的风格;既能表现欢乐爽朗的气氛,也能表现慷慨激昂的情绪。丝弦有“甜品”和“苦品”“之分”,“甜品”带有喜剧色彩,“苦品”含有悲剧格调,刚柔相济,灵活多变,表现力很强。
二,委婉曲折胡琴调
胡琴倒板虽是一种七字或十字的起板,相当于京剧的二黄倒板,但其句式又与京剧不同。胡琴倒板的第三节(即句末三、四字)有个叠唱,如《二龙山》王英唱的胡琴昆倒板:“天仙女把某的雄心哭软”,其排列形式为“一二三四三一”,即天一仙女一把某的一雄心哭软一雄心哭一软”,具有浓厚的昆腔韵味。
胡琴腔中还有一种“阴调”,类似京剧中的“反二黄”,过门较多,行腔婉转,拖腔较长,速度比胡琴一字稍慢,徘侧缠绵,富于咏叹性,如《黛玉葬花》。
三,明亮潇洒襄阳调
襄阳调比起胡琴、丝弦来,其旋律要较为明快一些。它类似汉剧和京剧中的西皮,板头也相近似。“襄阳二流”之外,还有“快二流”和“慢二流”之分。“快二流”速度较快,如《夜归家》的唱词,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慢二流”是一板一眼,如在《斩李广》中,李广赴杀场的那段唱词便是。
除上述三类声腔外,滇剧还有一些杂调,可分成三类:
一,作为韵文朗诵和快板说唱的,不用文乐伴奏,只击梆子夹锣鼓,如“占占子”、“课课子”、“道课子”、“扑灯蛾”等便是。
二,作为基本唱腔和民间小调来演唱的,用胡琴或南胡伴奏,如“大筒筒”、“贯贯子”、“二郎梭”、“莲花落”等便是。
三,作为专用插曲来使用处理的,如鼓谱、琴谱、舞曲或其它插曲等。鼓谱用弦乐配合鼓声,如《打鼓骂曹》中的击鼓。琴谱用弦乐器配合演唱,如《空城计》中孔明的城上弹琴。舞曲也是以弦乐伴奏,间用锣鼓。其它插曲,因与滇剧音乐不相类而又为剧情所需,或只唱或只拉不唱,并伴以身段。
著名的十大唱腔流派
无论是在繁花似锦的年代,还是在失落飘零的时期,只要对滇剧充满执迷之心,只要心中依然热爱这个古老剧种,就总会在颔首闭目的一瞬,聆听到那一曲曲或悲愤沉着,或潇洒甜润,或华丽多姿,或豪放苍劲的唱腔。
以缅怀和聆听的姿态,重新回顾它们。
一,道劲苍凉韵味醉厚的栗派唱腔
在滇剧老生中,栗成之曾被誉为“滇剧泰斗”和“云南叫天”。他的艺术成就在滇剧发展中有重大的影响。
栗氏留下了十多种唱片,包括老生的各种唱腔。栗氏的嗓音并不高亢,但他能扬长避短,从自身条件出发,在中低音音域行腔,其声遒劲苍凉,质朴而富韵味。由于他文化较高,对声腔音韵下过一番苦功,吐字清晰,尖团分明,且喷口有力,能恰如其份地表达剧中人物的思想感情,韵味十分浓厚,为滇剧衰派老生的典型唱腔。
二,高昂圆亮的须生流派
蒋耀廷是清末民初驰名的须生,擅演唱做兼工的文武老生戏。他的嗓音高昂圆亮,吐字认真,别具韵味,唱工、念白都很有功力,时人称之为“蒋吼包”。他的声腔已自成一派,对后来的滇剧须生影响较大,从三十年代的周锦堂到五十年代的彭国珍,莫不间接地受其启发。
三,悲愤沉著的挽君唱腔
高竹秋(挽君)在滇剧老生唱腔上作出了新的探索。他是滇剧老生中的名票,也是票友中灌片最多的一个,能以真假嗓结合应用,吐字行腔都由丹田迸发而出,遒劲铁扎,跌宕有致。在《哭祖庙》中的唱段最为精彩,从“远望成都心酸痛”开始,字字有力,行腔激昂,充分抒发了刘湛在国破家亡时的悲愤心情。
四,潇洒甜润的汪润泉唱腔
汪润泉原是滇剧票友,专工生行,尤以小生的唱胜为佳,不同凡响。
小生在京剧中已有一套特殊唱腔和唱法,而滇剧过去的小生则多以须生应工,与老生唱腔并无多少分别。但从年龄、声嗓来讲,小生毕竟与须生、老生不同,其唱腔也应有所区别。汪润泉的唱腔特点是圆润明亮,潇洒飘逸,声嗓柔嫩,音色甜美,具有青年小生的气质。名琴师孙竹轩为他操琴,听起来更为洒脱舒展,韵味醇美,具有小生独特的味儿。在他的小生戏中,同是青年角色,但其声嗓又有文武之分和柔刚之别。
五,华丽多姿的瑞兰派
李瑞兰是清末民初以唱工青衣见长的名旦之一,早年曾向黄荣斋,张瑞卿等人学艺。他有一条天斌的好嗓子,带有水音,而且善于用舌尖和唇齿发音,唱腔圆润柔和,吐字清楚,讲白流利,又能发挥创造,从而形成为地方风味特别浓郁,唱腔有如行云流水的瑞兰派。如他的《三祭江》,是滇剧中一出“三下锅”的唱工戏,各调皆精,尤以丝弦最为人所称道。被认为“小旦怕数桩”的《乔子口》,他也唱得极为动人。他的《春秋配》行腔婉转,顿挫得法,亦脍炙人口。凡青衣唱工戏他均能应工,故人称“青衣皇后”,已自成一派。
六,纤巧婉转的筱黛玉唱腔
筱黛玉是滇剧第一代女旦中的优秀演员。她是清末富贵班丑角戴三洲的女儿,在民国初年先学丑角,后改花且,唱做俱佳。早年曾与张宝钗、筱珊瑚等坤角同台演出,在滇南一带颇享盛誉,在群舞台时期更成了名噪一时的坤角。她灌的唱片也多,留有《黛玉葬花》、《玉蜻蜓》、《法华庵》、《九华宫》、《祝英台》等剧的唱段,内中不乏新腔。她的唱腔清脆明亮,柔和甜嫩,绮丽纤巧,宛转动听,特别是胡琴声腔中的〔架桥〕、〔平板〕〔人参调〕等,唱得尤为出色。在襄阳声腔的《九华宫》中,她与筱兰春(女老生)合唱的贵妃惊梦一段,对口衔接圆密,各皆入妙,早已脍炙人口。她也擅青衣,如演《经堂杀妻》中的王桂英,丝弦声腔唱得幽雅脱俗。她所唱的声腔,都富有华丽纤巧的格调。
七,清丽娟秀的竹派
竹八音(张禹卿)是清末张四红和谢开初的徒弟。由于他善于革新创造,把京剧、梆子腔吸收到滇剧花旦的唱腔中,已能自成一格,形成为清丽娟秀,婉转多姿的“竹宗派”,被誉为四大名旦之一。其徒甚多,如碧金玉、竹兰芳、竹九霄、竹韵芳等。滇剧舞台上的名演员万象贞(小八音)也得其真传。
八,圈润柔和的老旦唱腔
蒋桂红是清末滇剧的著名老旦,嗓音宽圆浑厚。他能自创新腔,常以昆明小调的旋律揉入腔内,别有一番乡土风味。惜乎未能留下声腔资料,但在票友笑卿的唱腔中,还能保留他的余韵,实为蒋派传人。
笑卿即董美堂,是一位滇剧名票,其唱腔极富地方特色,曾灌过很多唱片。
滇剧老旦虽不象京剧老旦那样,使用高昂嘹亮的长拖腔,已形成专门的老旦腔调。但老旦所演者毕竟是老年妇女,其声调还须浑厚柔和,笑卿的唱腔就有这个特点,平和委婉,浑厚朴实,又时有翻新出奇之趣。
九,浑厚朴质的王派花脸
王海廷是贵州人,清末在富贵班唱滇剧花脸,铜锤和架子均能应工,能戏颇多,唱做兼优,尤以曹操和包拯唱得出色。滇剧花脸不求沙脖哑嗓,自来讲究用虎音,声如黄钟大吕,若无好嗓子是很难胜任的。王海廷以川剧花脸改唱滇剧花脸,原来念唱中夹有川味,但他苦心钻研,从而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特殊风格。他的丹田气足,发声善用鼻腔共鸣和苦音,多在中、低音区行腔,有时出于人物性格的需要,使用拔高腔,更显得跌宕有致,韵味浓厚。他的念白喷口有力,咬字铁扎,所饰粉净有“活曹操”之称。
十,豪放苍劲的李文明唱腔
李文明从民国初年以票友下海,登上滇剧舞合,一直专工花脸。由于他在花脸的声腔艺术上下过苦功,尤其在唇、齿、牙、舌、喉的发音和演唱方面功候到家,素有“五音花脸”之称。
他有一口宽窄高低自如的宏亮嗓子,又善于换气,声音能经常保持高昂圆润,历久不衰,加之善用虎音,咬字铁扎,喷口有力,唱腔显得豪放雄浑,凡是滇剧花脸唱工戏他都能应工。听来既刚强又圆润,饶有韵味。他在花脸唱腔中,已把刚与柔、高与低、长与短的辨证关系,处理得十分的和谐统一。在声与情的结合上,他以声传情,从情使腔,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用韵及念白的呓语
滇剧永久而独立的美一直是一道光辉,一个圣境。在婉转悠扬的唱腔之外,滇剧还用唱词用韵与念白营造出不同一般的艺术氛围,令观众身临其中,感同身受。
滇剧传统戏的唱词用韵极为严格,分清四声,上仄下平,唱句成双,韵调统一。
念白在滇剧里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它不仅仅是歌唱中间不可少的插白,更是表演艺术中与歌唱并列、密切结合的强有力的表现手段。
念白素有韵白和软讲之分。韵白很讲究字句排列与音节组合,听起来音调铿锵而富韵味,
讲白,硬讲软讲,交相并用,其中又多歇后语和帮会行话,但却讲得十分流畅自然,生动有趣。
除在讲白中应用本地语音外,也以方言土语用于入韵的唱词。唱词中常有方言俚语,且合音韵,这就使地方特色更加鲜明。
滇剧的唱词和说白,基本上是用云南的地方语言。大体上,滇中地区基本上是用昆明话,滇东北则略带川音,滇西、滇南又夹有当地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