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歌在人间秘境3
若假我以时日,定寻一家僻静客栈驻扎下来,一把古琴,一壶普 洱,一台电脑,一个人,将那些酝酿许久的情怀尽情抒发。
美丽富饶的阿着底
“阿着底哟是个好地方,高高的青松树长满了山岗,长湖的湖水哟 又清又凉 … …”一部电影《阿诗玛》,金子般美丽的姑娘阿诗玛出 生的地方“阿着底”,传遍了五湖四海。
“阿着底”是撒尼语,意思为“美丽富饶的地方”。太空投向高原 一根九彩羽毛,羽毛飘然落下变成了阿着底,远古时期的撒尼人就 无忧无虑生活在这片美丽的地方,也就是今天的长湖片区。阿着底 后依雄山,前临怒水,一条名叫“阿着额”的河流奔突于崇山幽谷 之间,泽润苍生,浇灌家园。人们说起阿诗玛,就必然会想到阿着 底,只有阿着底才能孕育出阿诗玛如花一般的美丽,如玉一般的清 纯。清澈的溪水是她的眼睛,美丽的花朵是她的脸庞,岸边的杨柳 是她飘散的秀发……阿着底赐予撒尼人最美丽的幻想和最晶莹的渴 望,是他们的伊甸园、圣地和心中的天堂。
郁郁葱葱的“阿着树”谱写着这片土地的绿色植被分布之图,彝族的祖先在上古时代就告诫后代儿孙:“有阿着树生长的地方,才能 诞生美丽的家园。”这些朴素而平淡无奇的小灌木有着极其旺盛的 生机,有着坚忍不拔的活力,从而造就了阿着底的神奇魅力和形而 上的寓意远景。它们耐寒耐旱,只要一小把瘦弱的泥土就能生根发 芽,就能茁壮成长。它们无须种子繁衍,无须春风抚慰,靠自己串 根来完成发展壮大,独树也能成林。阿着树或毛茸温暖,或潇潇摇 曳,或华盖绵延,或荫翳遮天,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挥洒情怀,铺 排绿荫,蓬勃着一方天地的生命。这些具有极其旺盛生命力和坚忍 不拔风骨品性的阿着树,被撒尼人视为图腾树、生命树。凡是有彝 族人居住的地方,就有阿着树。凡是有阿着树生长的地方,就有阿 着底。阿着底是彝族人心目中最美好的地方,是彝族人永远的老 巢,是金不换的家园。
灵秀的山、温情的水、神奇的树、美丽的传说,阿着底演绎着彝族 人民的本质与原初。面对生活的艰辛,他们无所畏惧;面对平实的 生命,他们充满珍惜;面对着每天的日升月落,他们泰然宁静。阿 着底人有着拙朴硬朗的身姿,深邃坚韧的眼神,但凡有水波之处, 心灵便得到润泽;但凡有植被之地,村寨就得到繁荣。那些从远而 近的绿,从近至远的花,是这片地域最恒久的图像。只要青山尚 在,绿水尚在,任何的季节变换,任何的历史风云,都难以摧毁这 个阿诗玛的故乡。
时光绵延百年,村里依然保留着与阿诗玛有着千丝万缕牵连的习俗 与文化,保留着古朴典雅的民风民俗,最终将这个村落成就为世人 了解和认识彝族撒尼人,研究阿诗玛文化的一本活字典。
阿着底的刺绣图案并非凭空想出,而是最最深切地源于生活。独具 特色的山川地貌、风物特产,生活中常见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经过撒尼绣娘们的模拟、提炼和概括,在她们的精心构思与巧妙布 局之下,魔术般演变为变化多端、鲜艳夺目的图案。美雨花、太阳 花、八角花,所有与花朵相关的图案倾诉着撒尼人爱美的心理和祈 福的意味。那些小小的生气勃勃的虎是撒尼人永恒的图腾。
阿着底刺绣工艺流程精妙且步步为营,先确定图案,把样品交给村 里和村外的刺绣好手为依照,以手工绣出一块块花样零件,交到刺 绣厂里加工之后,挎包、包头、服装、鞋面、桌布、床单、伞套、 沙发巾、领带等各式各样的成品便脱颖而出。如今,刺绣协会、厂 家、农户相互组合的形式开启了规模化生产方式,她们绣的挎包、 围腰、被单、背心、钱包、沙发巾、桌布、壁挂、包头、服装、服 饰等被人们争相抢购,是带回去向亲朋好友炫耀的珍贵纪念品。
如果你来到阿着底,可以跟撒尼姑娘学刺绣,做一回心灵手巧的 “阿诗玛”。可以爬山帮彝家人采收苞谷,到地里摘野菜,到山上捡菌 子,感受一把劳动的乐趣。可以选一家客栈小住数日,吃在彝家、玩 在彝家、住在彝家,当一回地道的彝家人。夜晚月亮挂上树梢时, 彝寨的篝火和大三弦会把你的身心带进欢乐的海洋。
听一听彝族人是怎样深情咏唱阿着底。
我走过一个,一个阿着底的地方,
那里有群山,还有撒尼人的村落;
那里的男人,就是山里的太阳,
那里的女人,就是山寨的月亮。
我走过阿诗玛,阿诗玛生活的地方,
我听过阿黑哥,一支支悠扬的牧羊调,
我喝过一杯杯,一杯杯甘甜的彝家酒, 如今我又回到阿诗玛的故乡。
这里的山,这里的山依然青青;
这里的水,这里的水依然甘甜;
这里的歌,这里的歌依然传唱;
这里的酒,这里的酒依然烈烈。
无数次的呼喊,呼喊阿诗玛;
无数次的梦见,梦见阿着底。
如今我已找到,找到阿诗玛;
如今我又回到,回到阿着底……
摩崖石碑的私语
传说在石林鬼斧神工的天然景致之中,隐藏着一块神秘的摩崖石 碑,即便是当地人也从未亲眼看见过它,更没有人知道石碑上的内 容。
为什么在自然天成的石林里会有这么一块摩崖文字?上面又记载着 什么呢?随着神秘摩崖石碑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许多历史爱好者 和前来石林旅游、探险的中外游客,都试图想寻找这块摩崖石碑, 破解石碑上的内容。但是,石林复杂的地理环境每次都让他们无功 而返,遗憾而归,从而更增添了这块摩崖石碑的神秘色彩。
传说中的神秘石碑果真存在吗?
一个彝族老人在放羊时看见一个悬崖似乎写有许多文字,由于他不 识字也就没有爬上去看。当石林彝族自治县文物管理所得知这一线
索后,恰逢《走遍中国》摄制组来到石林,他们希望在这位彝族老人和文物管理所的帮助下,寻找到这块神秘的摩崖石碑。
老人所说的地方位于乍龙村西面,离县城三十多公里,这里人迹罕 至,地形复杂。由于景观相似,即便是同一个地方,季节的变换, 景致也大不相同,很容易迷失方向。摄制组的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一 个多小时,就再也无路可走,只能步行前进。如果没有彝族老人的 指点,永远也无法到达这片石林。正当大家对是否能寻到摩崖石碑 产生疑问时,有人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山崖上,有一片人工雕琢 的崖面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艰难地攀上山崖,神秘的摩崖石碑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块撰写在悬崖上的摩崖文字,题字为古彝文,用漆墨题写, 共三十行 525 个字,除少部分彝文字迹模糊外,大部分尚可辨认。 因为这片石林完全无路可走,因此很难被人发现。
彝文属于象形文字,在几百年的流传过程中变化很多,即便是通晓 彝文的专家,要辨认古彝文内容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据古文字专 家武自立、黄建明两位教授考证,此摩崖题字题写于清咸丰年间, 记述了清朝咸丰七年(1857 年)路南、弥勒一带的彝族农民,在 今弥勒县麟马洞风口坡举行反清起义及战斗的过程,石碑上面记载 了一个名叫赵发的彝族撒尼青年领导一场农民起义的经过。该摩崖 题字对研究滇东南彝族人民起义,及联合回、汉民族反清政府运动 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碑文中保留着许多彝文古词语和古语法现 象,为研究彝文演变和发展留下了宝贵的实物资料。
在石林民间一直有着关于赵发起义的传说故事,但是在相关的文献 和史料上,对这场起义的记载却并不多见,就连长期从事石林地方 历史研究的专家,对这场起义的经过也知之甚少。一个曾经引起清政府高度警惕,和清廷周旋了多年的撒尼英雄,在石林的相关文献 中为什么会没有记载呢?
早在 1938 年,历史学家吴晗就对石林这座边陲小城非常感兴趣。 由于不通公路,从昆明到石林几乎要花三天的时间。吴晗专程来到 石林,走遍了石林的山山水水,对清朝末年发生的这场农民起义深入 探访。吴晗是著名的历史学家,尤其是对清朝的历史研究有着很深的 造诣。由于缺少史料记载,他也对这场农民起义了解不多。作为清史 专家,吴晗迫切希望能够在石林找到答案。
摩崖石碑提到了独石山,也提到了名叫赵发的起义将领,今天独石 山上的遗存,是否就是赵发的起义部队所留下的呢?吴晗在李埏的 陪同下走遍石林的山山水水之后,来到位于石林深处的一座并不起 眼的小山。因为整座山像是一块石头,当地人称它为独石山。吴 晗在登临独石山后,迫不及待地在马背上作了一首诗,其中前两句 是: “独石山上树将旗,将军英名妇孺知。”诗中所指的将军和摩 崖文字里所记载的撒尼英雄赵发是同一个人,独石山附近的彝族村 落糯黑村也被称作石头村,是赵发长期和清军抗衡的大后方。一旦 独石山失守,他就会撤退到糯黑村继续和清兵抗衡。
彝族撒尼人有崇拜山神习俗,在撒尼人的眼里,山上的一草一木, 每块石头都是山神的化身。直到今天,每次登临独石山,人们都要 烧上一炷清香,既是祭拜山神,也是缅怀百年前的起义领袖赵发。 晚年的赵发回到了故乡石林,他兴修水利,修葺文庙与武庙,办起 了彝文学习班。彝族人有斗牛摔跤的习俗,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的赵 发就积极倡导摔跤运动。为了广交彝族朋友,他甚至还在他童年 生活的村庄大兴土木,在路南的东海子,买了大片的土地,盖了一 串的房子,在那里接待所有彝族客人,广交天下的彝族兄弟。1892年,赵发病死在他的故乡石林。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那场浩浩荡荡的起义早已成为陈年往事,但对 这位彝族撒尼英雄,当地的老百姓却一刻也没有忘记。每年的清明 节,当地老百姓都按照彝族人的习俗,来祭拜这位起义将领。
在今天的独石山顶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的刻写着吴 晗的诗句:“独石山上树将旗,将军莫名妇孺知。我来已历沧海劫, 犹傍斜阳觅古碑。”诗句伴随着赵发的英勇事迹,永远地留在独石 山上,留在撒尼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