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心狠手辣的老爷欧阳天,众侍卫皆头皮发麻,后背汗毛都立了起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头目,盼他想出个法子来。
这时候,侍卫头目抓起货郎问:“我且问你,为何会凑巧来此处卖酸梅汤?”
“对,事情不会如此凑巧,这厮与那方士肯定是同党。”有人应和。
“说,不说杀了你。”
“快说,何人指使你来的?”
“各位爷息怒……息怒,小人着实什么也不知道啊?”货郎吓得脸色惨白,连连讨饶,“小人每日都走街串巷卖酸梅汤,今日也不例外,更谈不上有人指使……”
突然,扑通一声,有人昏迷倒地,紧接着所有人相继头晕……躺下,众人所想出奇一致:完了,这下全军覆没。
那货郎撕下脸上人皮,得意地笑出声:“哈哈,你们这群败类倒也不笨,可惜尚未得道成仙。”
此人正是锦衣卫李刻。
这时候,今夏出现在一道旧墙上:“李刻,欧阳家祖孙二人已被小爷打晕,这里被树叶遮盖住了,你看好她们,我回军营叫人来。”
“好的,速去速回,一切小心。”李刻双手作揖,对今夏甚是恭敬。
世间万事万物,皆分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相克相生,生生不息。此番道理用在欧阳天身上再合适不过。他恶贯满盈、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唯一的良知便是孝敬母亲,不敢丝毫违背母亲意愿。
今日一早,欧阳老夫人突发奇想,嫌弃在平湖岛上烦闷,想上岸逛逛。欧阳天极力劝阻,无奈母亲态度坚定,他只得妥协,派十几名高手随身保护祖孙二人。不过也着实运气不佳,竟然跟今夏打个照面。
不得不感叹,真是冤家路窄!
太阳渐渐偏西,阳光斜照在镇海卫军营大牢的房顶上,几束光透过瓦楞缝隙直接照进大牢之中。为阴暗潮湿的牢狱,增添些温暖。
欧阳玲珑慢慢睁开眼睛,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猛地坐起身,惊慌失措地环视四周,恍惚中,无法分辨是在梦中还是……
“玲珑姑娘,一别数日,咱们又见面了!”陆绎站在牢门外,面色阴沉,唇角挂着冷笑。
“陆绎。”欧阳玲珑站起来,竟然捏了捏自己脸颊,“我不是在做梦,真的被你抓了。”
“是啊,玲珑姑娘。”今夏侧头,习惯性地托着手肘,手指捏着自己下巴,“这里是镇海卫军营大牢。”
“你……你是……是你假扮那个方士。”欧阳玲珑气得跑上前,抓住牢门柱子,使劲摇晃,“骗子,骗子,你不得……”
“闭嘴。”陆绎大喝一声,爱妻心切的他厌恶诅咒今夏的话语,“欧阳姑娘,想在此好生待下去的话,陆某劝你,收起你的刁蛮任性,否则……哼哼……”
望着一身杀气的陆绎,欧阳玲珑吓得乖乖闭嘴,双眸蓄满眼泪,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隔壁牢房,欧阳老夫人也醒了。
见过风浪的欧阳老夫人,还算稳重。她慢慢站起来,轻声问:“不知陆大人将我祖孙二人抓来军营,要如何处置我们?”
“老夫人,您醒啦。”今夏谄媚地笑了笑,“您多担待,委屈您和玲珑姑娘暂时在此住个一两日,等别苑收拾妥当,就请你们搬过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夫人冷笑一声,转身回去坐到草炕上,不再吭声。
今夏眼珠转了又转,随陆绎出了大牢,往军营方向走去。
"大人,欧阳天那老贼甚是孝顺,如此一来,我们算是掐住他咽喉了。”微风拂面,今夏额际一缕秀发微微跳动,宛若翩翩起舞的少女。
陆绎驻足,阴狠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夏,只要能除掉老贼,再卑鄙无耻的手段,我都在所不惜。”
“那是,大人,您多虑了。”今夏连连点头,“厚待欧阳家祖孙二人,还不算良善之人吗?”
“夏爷,”陆绎剑眉一挑,英气逼人,“你说得太对了。”
夜幕降临,海面宛若巨大的镜子,平静异常。海风吹来,漾起波光粼粼,沐浴在月光中的平湖岛神秘又安详。
五峰宅中,欧阳天站在院子中央,脸上全是怒容,深邃的黑眸中燃烧着两簇火焰,恍如下一刻能将人活活烧死。
他身后的影子都变得诡异阴森。
近百名侍卫立在院子里,个个面露怯意,胆小之徒浑身瑟瑟发抖……
夜风中,欧阳天缓缓开口:“趁着夜色,你们划船上岸,潜入军营寻找老夫人与玲珑,谁能将人从陆绎手里救出来,重重有赏。三日之内,倘若还不能把人救回……”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欧阳天扭头望去,见一身藏蓝色装束的阿照踏月色而来。
“义父,好消息。”眨眼间,阿照走过来,双手作揖,“陆绎派两名心腹前来送信,说邀您上岸议事。”
“此话当真?”欧阳天眼前一亮,原本压低的浓眉高了不少,“来人你是否抓住?”
“孩儿已命人捆绑结实,此刻该关押进地牢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欧阳天瞬间心情大好,“有陆绎那厮的两个心腹在手,晾他也不敢动我母亲与玲珑一根头发丝儿。”
“义父英明。”阿照赶忙阿谀奉承,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对,陆绎何等睿智,会派两名下属前来送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老爷,我们还上岸救人吗?”一名侍卫问。
“不用,你们且歇息去吧!”欧阳天挥挥手,众人纷纷施礼后,往自己住处走去。
远处,荷花池中的睡莲开得正欢,一片片花瓣,如用红色宝石雕刻出来的一般,光泽绚丽,如梦如幻。
欧阳天、阿照一前一后,往地牢走去。月光下,他二人影子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