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可置信

“你是说死前一段时间一直嗜睡，还头晕头疼？”

穆羽和邱枫把呕吐物送到检验室之后，就直接去找梁晓妮了。

“是的，听孩子说，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即使醒来，精神状态也特别不好。”穆羽解释到。

“她之前是诊断有心衰是吧？”

“是的，之前住过院，她丈夫还家暴她，因为被殴打，还导致了病情复发，上次差点没抢救回来。”穆羽把知道的事情都告知梁晓妮，因为她现在无权见到尸体，更没有权力去解剖尸体。

“这很像洋地黄中毒啊。”梁晓妮思索了一会儿。

“洋地黄？”邱枫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洋地黄是一种重要，是强心的良药，一般就适用于心衰，但它毒性较强，医生在开药的时候，会叮嘱患者一定要按医嘱服药，否则就会出现上吐下泻，昏睡等症状，严重了就会危及生命。”梁晓妮皱紧了眉头。

“她丈夫是学药学的，还是研究生。”穆羽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这就对上了，所以他可以掌控药量，不会一下子要了她的命，而是慢慢折磨她。”邱枫觉得后背发凉，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过于歹毒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解剖尸体，如果做了毒理实验，就可以检测出死者的死因。”梁晓妮犯了愁，如果没有证据，她们法医是没有办法介入的。

“很快就有了，我们今天拿到了她的呕吐物，现在已经送去化验了，冯科长说现在加紧做，明天上午就可以拿到化验结果了。”穆羽在得到了梁晓妮的肯定之后，更加确定了，黎晓辛就是死于中毒。

“卿泉姐姐，你和小羽姐姐是好朋友么？”秦然坐在派出所值班室，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敢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已经僵硬的妈妈，她在也不能和自己说话，也不能给自己温暖的拥抱了。

“是啊，我是你小羽姐姐的好朋友，你睡吧。你小亮哥哥已经和乔所打好招呼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们都陪着你。”卿泉看着小孩儿哭红的眼眶，想到自己本就无父无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也就不会为了失去而难过。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小羽姐姐就很关心我，她是不是我的朋友啊？”秦然小心翼翼地问。

“你长这么大，都没有朋友么？”卿泉有点不敢置信。

“没有啊，我爸爸说要以学业为重，等我工作了，有了成就，自然而然就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和我做朋友。”

“交朋友还要被父母干涉么？”卿泉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控制欲这么强的父亲。

“我妈妈没有，但是她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我爸爸说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早早去世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样对他，所以他才可以考到医学界泰斗的门下学习，他要我以他为榜样，将来也要从医。其实我根本不想学医，我害怕血，我喜欢学语言，我私下里还自己偷偷学了德语。爸爸其实也知道，但这个并没有影响我学习，加上将来医学界有很多文献也是德文的，他就没有干涉我。”秦然说起自己的童年生活，觉得并没有很多姿多彩，他的生活更多都是枯燥乏味。

“他是要你走他想走的路线。”郭小亮深深吸了口气，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是够窒息的。

“那你可以私下里偷偷交朋友啊，人是社会动物，你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不和别的孩子打交道呢？”卿泉觉得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我也尝试过，但被我爸爸发现了，那段时间我朋友想约我周末出去玩，就打电话到我家，结果被我爸接到了电话，然后他破口大骂。从那以后，我的同学都对我敬而远之，没有人敢和我交朋友，我就一直孤独到现在，直到遇到了小羽姐姐。”

“你爸爸也太专制了，还好你遇到了小羽。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我也很庆幸可以和她做朋友呢。”卿泉突然觉得，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是个孤儿呢。

“我爸爸其实除了不允许我交朋友，从前对我还是挺好的，起码他会在我拿到好成绩之后，奖励我去吃好吃的，或者给我买想要的东西，前提条件是不许影响学习。但突然之间，他就对我变得特别冷淡，说我不是他的儿子，回来以后还打我妈。”

想到这段日子，他就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妈妈护着，他恐怕也会遭殃。

“你不是他的儿子？”卿泉有些惊讶。

“是的，他说血型对不上，回来就质问我妈，说我到底是她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我妈这么些年，在家里任劳任怨，她说没有背叛我爸，我相信她。可是我爸不相信。然后这时候，我妈的心脏就开始不舒服，医院说我妈是心衰，不能情绪激动，每次他动手的时候，我也会护着我妈，他就连我一块儿打。”秦然说到这里，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卿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如果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好了，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呢。

“你妈妈不离婚，是因为你么？她怕你会没有生活保障？”卿泉想，大概黎晓辛因为自己没有工作，如果离开这个男人，怕没有经济来源。

“不，是我姥姥姥爷不让她离婚，我也恨他们，他们把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明天早上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妈死了，死在了他们的脸面之下。”秦然谈起自己的姥姥姥爷，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给老人打电话这件事，要不让穆羽打吧。”郭小亮看到孩子这种情绪，生怕他反应过激，刺激到老人。

“他们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就是没有把我妈的命当回事儿，我到要看看，他们得到我妈的死讯，到底会不会伤心。”

值班室里，几个人都沉默了，郭小亮觉得，这孩子得及时进行心理干预，不然会酿成大祸。

“小羽，我妈打电话来了，说结果已经出来了，呕吐物里确实有洋地黄成分，而且确实超标了。”

穆羽本来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的，猛地来了精神。

“死因果然存疑，我马上和文队汇报，申请马上解剖尸体。”穆羽拨通了文飞的电话。

“小羽，怎么这么早？”文飞看看时间，才五点钟，平日里他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机，队员们打来电话，他更是不敢耽搁。

穆羽把大概经过给文飞讲了。

“好，你联系宇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因为有命案，文飞还是不敢耽搁。

“姥姥，我是小然。”

一大早，秦然就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拨通了姥姥家的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姥姥打电话了？姥姥正在准备给你们寄点特产，过几天你们就可以收到了。”姥姥的声音很是温柔，她也是个家庭主妇，平日里都是对自己姥爷言听计从。

“姥姥，你让我姥爷接电话。”秦然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

“你姥爷出去遛弯儿了。”她心虚地看了看客厅里正在吃早餐的丈夫，他对自己这个外孙很是冷漠，他们距离很远，平时也见不到，更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加上他更喜欢自己的孙子，因为他被冠以黎这个姓，他觉得孙子才是自己家人。

“那我就等，等到他回来。”秦然知道姥姥没有说实话。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把你姥爷叫回来。”

“小然的电话，你接一下。”她踌躇着，走到丈夫身边。

“你接就好了，不过就是话家常，你没看我正在吃饭么？”黎明听到是外孙的电话，很不高兴。

“我听孩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话要和你说。”许凤有些担心，她总觉得今天孩子的声音不对劲儿。

“恐怕又是劝说我同意他妈妈离婚，他还小，不知道，如果他妈妈离婚了，会有多大麻烦，到时候还不是带他回来啃老，我这边还有小鹏要带，哪里能顾得上他们母子俩。”黎明很是不耐烦。

“你就去接个电话吧，万一孩子真有事儿呢。”许凤有些胆怯，但她心里还是对这个外孙保留着一块柔软。

“好啦，真拗不过你。”黎明把筷子放下，然后慢吞吞走过去，拿起电话。

“小然，如果你还是劝姥爷，那我觉得你还是算了，我是不会同意你妈妈离婚的，那真的是给她自己找麻烦。”黎明拿起电话，就开始说教。

“我妈死了。”秦然的声音不带着一点感情。

“你，你说什么？”黎明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

“我说，我，妈，死，了。”他可以放大声音，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黎明顿时有些站不住，他脚下打了个趔趄，被许凤一把扶住。

“怎么了？”许凤看到丈夫的反应，有些着急。

“这孩子精神状态恐怕不太好了，他竟然说他妈妈死了。”黎明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