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再次重逢,这次不是把酒对酌,而是兵戎相见。
王掌柜看到伊长老,似乎有些吃惊:“老伊?你怎会在此?”
“那你为何在此?难道是来这里卖丹药?难道是要把丹药卖给死人?”
“我……”面对伊长老的三连问,王掌柜支支吾吾。
“我是戚城主的炼丹师,我随城主出征!有何不可?”
伊长老开门见山道:“那丹药和神水是假的吧?”
王掌柜沉默了片刻。
“老伊,你我多年好友,不妨对你直言……谁不想修至九阶大道,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八阶修为再往上走,已是难上加难,往往多年不得寸进,直至大限,徒留遗憾……我已将近八阶,而你已身为八阶之上,想必对此深有体会吧。”
伊长老说:“那又如何?”
王掌柜说道:“冲击境界需要机遇,需天材地宝,亦需大量灵石,机遇难得,天材地宝难得,灵石是最易得的!”
伊长老说:“所以你就靠卖假丹药赚取灵石?大量灵石亦不见得会使人飞升!”
“我知道,这是一举两得之法,若我将来修为已近九阶,自然可以大量灵石作些辅助,若是不能,这世间又有谁会嫌钱多呢?巨量的灵石足够我享尽荣华富贵,不求九阶大道,同样可求畅快一生!”王掌柜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接着说:“老伊呀,你在宗门出力,杂事繁多,又有你们掌门人辖制,过得也不那么舒心吧……你我兄弟交往多年,过来加入我这买卖如何?”
“我为人最讲义气!赚钱与否倒是其次,最看重的便是兄弟交情!今后你我二人辅佐虎啸城主,戚城主惜才且仗义,我们共谋大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你的修为,将来修至九阶亦可期盼,你意下如何?”
伊长老说:“你以为靠这些虫子就能一座一座的攻下城池,占领整个大陆么,野心倒是不小!”
王掌柜微笑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靠这个当然不能占领整个大陆,况且戚城主也并无如此野心,但是我们有千蚁巢作为倚仗,只占这么一座明月城却还不难。”
他又接着说:“戚城主的长姐,在达阔平原那里有二千五百万顷产出园地,已作为制作灵丹神水的主要场所,目前还需逐步扩展……”
“此城规模大小正好,周围资源众多便于采集,那些雾草、石见花、地肤、陆絮,在这里遍布山野,应有尽有……”
“况且这等草植,不会惹来修炼之人争抢,只需把城占了,把人杀了,城内尽换作我们的人,让他们在此专心制作丹药和神水,谁又能想到,看似普通的一座城,其中产出的灵药即将遍布整个大陆!”
伊长老略一沉思,说道:“你说的那些……那都是低阶草植吧……不是天材地宝么?……果然是骗人的假丹药!”
“呃……这个……这个……天材地宝还是有的……唉,何来假与不假的!这丹药经我以秘法处置,服用之后会感觉经脉之中灵气突涨,如若进阶水到渠成,便可归功于此药之效,若是尚未进阶,便是机缘未至,只是那种灵气奔涌之感会持续下去,耗损他些本元罢了。”
“耗他本元?那岂不是有损修为?”
王掌柜摇一摇头道:“不会!谁在世上生存不耗本元,这无伤大雅!……老伊,咱们是交心过命的兄弟,我已与你分说明白,若换作别人我都不告诉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呀!”
“交心过命啊!老王,交心过命啊!……唉……想当年,我抑郁不得志,只有你,以<飞必冲天,鸣必惊人>之语来劝慰,我亦信你炼丹之术必至大成,既可救人,又可利己……”伊长老的思绪仿佛飘得很远。
“在那水月山下琉璃塔旁,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对敌,你为取胜而竭力,我为破阵而倾尽所有,我二人尽将生死互相托付,你可还记得我们死里逃生之后那苦笑么?”伊长老看着他的老朋友,神色复杂。
“唉,老伊呀,死里逃生啊……谁不为生存下去,谁不为将来啊……杀人,亦为利己之法啊!”
王掌柜接着说:“如今,你我兄弟再次联手,我们去将那明月城主杀了,作为你交给戚城主的投名状,免得他发怒时我保不住你,我们再将城里之人杀得一干二净,在此处落脚之后大显身手,开辟我们的一番新天地!”
“想杀我只怕还没那么容易!”明月城城主手执一杆大戟出现,身边站着青长老和林利。
王掌柜见此形势额头冒汗:“老伊,我们可是多年的兄弟!”
“我确实曾经当你是兄弟,你呢?”
林利怒火冲天,这个人不但用假丹药骗伊长老的灵石,还跟着虎啸城主来害死了青林师兄,还想屠城!
“你的良心被你自己吃了吗?用假丹药骗人,谋财还不够,还去抢别人的城,去害命,要一城人的性命……”
“你骗的钱可能是别人的救命钱,你害的命……他再也回不来了……”林利一边怒斥一边哭出声来。
王掌柜狡辩道:“我来垂钓,他来咬钩,谁不为自己谋前程?”
林利气得上前几步,用手指着他骂到:“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都是你们这样贪得无厌的人,视别人生命如草芥!被你害死的人,他不曾害过你,你可知他也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师长,有朋友……”
王掌柜说:“他们早晚都会死!早些死,胜过在世间受折磨……”
林利又上前几步:“那你为何不去死?还活得有滋有味,还想着开辟一番新天地……”
林利正说着,旁边一道人影刷的一下飞过来,抓住林利,飞得远远的才站下,众人一看,是虎啸城城主:戚仁泰!
林利却不认识他,只觉得自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被拎走了,那个人站定之后,大手掐着她的脖子,几乎把她掐的要喘不过来气,以至于她许多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出来,憋在嗓子里。
虎啸城主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的爱徒么?不好生在宗门待着,到这里来管什么闲事?是想送死么?”
伊长老和青长老大惊失色,神力蓄势待发!明月城城主拿着大戟指向他,也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他们都投鼠忌器,尤其是两位长老,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再失去一名弟子!
青长老说:“戚城主,你将她放了,一切尽可商量。”
林利一听,这人竟然是城主!就是他带军队来攻这座城的,这个坏蛋,杀死了许多凡人和仙人,青林师兄也被他害死了!
林利急怒攻心,聚集神力,却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虚脱了,没有什么力量,感觉身体被掏空……
林利望着青长老他们,她想说:别管我!为青林报仇!你们有三个人,一起上,削他!……
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卡在喉咙处的窒息与整个头部的麻木,那城主几乎要将她掐断气了!
林利脸都憋红了,感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可以呼出去,再也吸不进来新鲜空气了,灵气又补不上,她在城头杀敌本就耗力很多,如今感觉眼前一切变得模糊,脑袋嗡嗡直响。
身体瘫软下来,忽然看见一道影子从灵兽袋里冲出来,林利无声地喊:“飞飞!”,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喊杀声响起,大家打在一起……
林利梦见自己不但被掐脖子,还被掐人中、掐虎口、掐胳膊、掐手腕……
“唉……掐死我算你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还是要给青林报仇!”
林利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仙云宗。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宽阔的大脸,是王师姐……她强壮、霸道、毒舌……是打工仔的噩梦,人送外号“铁塔姐”!
林利从没见过她笑的这般慈爱,铜铃般的大眼,此刻眯缝起来,林利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在她手下打工的时候,她瞪着眼睛骂人。
垂死病中惊坐起,老板问我要业绩……
“她这笑容,难道是要安排人干更累的活计么?还有一万个螺丝等着我打?……不对,我已经不是杂役弟子了……”
林利对王师姐带着天生的惧怕感,虽然现在已经不再被她安排去干苦力,但仍然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忐忑不安。
“王师姐。”林利小心地和她打招呼。
“林利呀,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甚是担心你呀!你怎样了?是否有不适之感?”
林利对王师姐这样的表白很不习惯,小心地说自己很好,说完还要下床,证明自己的确很好。
王师姐的大手把她按在床上让她不要乱动,这世上有一种虚弱叫作:姐觉得你虚弱。
王师姐一边端详着林利,一边摇头:“太狠毒了,可苦了你……”,说完拿起一面镜子让她照照自己。
林利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比从前好看了点,她心想:“我好像看自己更顺眼了一点儿,难道是阿瑟师姐令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于是她笑了。
王师姐却并不满意:“你还笑!”说完严肃地把镜子歪了歪,照向林利的脖子。
林利看向镜子,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李长老给你配了灵药,我叫人去拿了,你灵脉之力虚空,等这外伤药敷一阵之后,你就开始慢慢的调养气息。”
随着王师姐的话音刚落,沈灵儿一阵风跑进来,后面跟着另一名女弟子。
王师姐又瞪起了眼睛:“怎么是你这小丫头?”
“我听张师姐说来给林师姐送药,就说我来送,张师姐不许,说我不够稳重,怕把药摔了,不许我拿,我就跟着过来了。”
沈灵儿开始研究林利的红脖子,她探着身子,睁着好奇的眼睛,脑门都快要杵到林利的下巴,王师姐急忙揪住沈灵儿的后脖领,让她不要莽撞,沈灵儿问林利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林利笑笑说,转头见飞飞蹲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林利想要去抱飞飞,却抵抗不了霸道床咚,铁塔姐的铁掌将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让她先上药。
沈灵儿要给她涂药,被王师姐嫌弃不稳当,王师姐也同样嫌弃自己的手掌过于大气磅礴,于是她让张师妹来涂药。
她的张师妹一边上药一边对药效进行宣传,说这药是李长老特意为林利配制,消肿不留痕,药效非常棒。
上完药三个女弟子在床前坐了下来,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天,林利托起飞飞见它一如往常,于是抱着飞飞也加入了聊天。
这几个人慈爱的目光又都投向了这只松鼠……原来飞飞又立了功,还救了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