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密谋
“皇后他们以我和额尔丹私下勾结为由，先一步将额尔丹关押在驿馆，我得到消息，立即派人暗中探查，却被他们趁机诬陷，打入天牢……”
“……莫不是那些书信上署的是你和祈安的名字？”
“正是！”他轻叹口气道，“入了天牢后，由于守备极其森严，暗探亦是行动不便，我得知的消息越来越少……汐儿你可知，他们污蔑你是妖女，对我更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严加看管……”
“这么说，北葳此次举兵，恐怕也是他们事先密谋好的……因为他们算准了你会调兵前来支援，也定会因为边关危急而将兵力遣回！”
“没错！”
“……好个慕云修！好个乌尔木！此毒计真可谓一箭双雕、各得所愿！但是……就算乌尔木欲置祈安于死地，但北葳的可汗又岂会视之不理？！”
“这个我就不知情了……不知道乌尔木那厮用了什么法子哄得可汗点头发兵……”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把你从天牢弄出去再说……”
“不可！我现在出去，正好坐实了私下勾结北葳的罪名，还免不了被扣上畏罪潜逃的帽子……况且，当前父皇病重，我又岂能放心得下！”
“那你就甘心留着这里等死？！难不成他们会心慈手软放你一条生路？还是……你另有安排？”
“汐儿你放心，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我……”
“你是指……门口的那些大祈百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注）……就冲着那个位子，他们也绝不敢不顾及民意的！”
“你……”我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那现在……”
“你去驿馆找额尔丹，确保他的安全，想办法把他平安送回北葳！”他沉吟道：“从目前形势来看，恐怕只有他才是这场死局中的一线生机！”
“哦……我知道了！”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只有他才有可能劝说可汗让北葳退兵……只有制止了战争，边境将士们才能赶得过来……”
“没错！”他轻声道：“我之前分别派了暗卫去了驿馆和韩曜府中，嘱咐他们见机行事……你用我的令牌和特定的暗记去联系他们，可助你一臂之力！”
“那我立即就去！”刚欲转身，我又忆起一事，“那韩曜与祈安的关系，你并未告知他人吧？”难怪之前总有种莫名的不安，竟是应验在这里。
“没有……当初汐儿你曾百般叮嘱，我自是万分注意！”
“好！那便从这韩曜入手吧……”
——
我心里着实有些担心额尔丹的安危，想了想还是先行去了驿馆寻他。
驿馆门口果然是有重兵把守，对进出的所有人和物品一律严加盘查。
小心掩去行踪，我一间间挨个儿搜了过去，一直到西南角的一处，远远瞧着，门前把守的禁卫足足有三排之众，手中锋利的兵刃迎着正午热辣辣的骄阳，反射出道道刺眼的寒芒。
定是在这儿没错了。
我围着房舍兜了一个圈，寻了处守卫最少的地方，透过半开的格窗，恰好看见额尔丹正在端坐书桌前，好似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人没事就好！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叩了叩窗扉，“嗒嗒”两声，微不可闻。
额尔丹立马警觉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灵儿……你……”
他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倏地站起身来。
“嘘……”我伸指在唇边，示意他轻声，推开窗子，双手一撑，便跃了进来。
“灵儿……”
“祈安，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鼻头有些发酸，“都是我们思虑不周，害的你被困在这里，受尽委屈……”
“快别这么说，灵儿……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祈安……”我长吸一口气，“当初我们传信给你，请你在驿馆多逗留数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何人？”额尔丹微微皱眉，“汐儿你这般说，莫不是对我很重要？”
“自然十分重要！”我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极有可能是你在大祈的亲人！”
“什么！他是谁？”额尔丹眼眸撑得滚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我拍下他的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莫激动，你听我说，礼部尚书韩曜有一个亲妹妹，于二十年前在边境失踪，据说，他的妹妹就叫……韩采薇！”
“……礼部尚书韩曜？！”
“是！时间地点名字都对得上……”我缓缓道：“于是我们就想着，让韩曜与你亲自见上一面，一切自然就明了了……只不过，韩曜前段时日并不在府中，这事才耽搁了下来……”
“原来竟是这样！看来这韩尚书无论如何我是必须得见上一见！”
“你的母亲没有跟你提起过她以前的事吗？”
“……没有！”额尔丹垂下眼眸，黯然道：“母亲从来不愿意跟我提起她的过往，也许，在北葳的遭遇对她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吧……”
“唉……”我亦是叹息不止。
“门外的那些禁卫军又是怎么一回事？”额尔丹拧眉道：“前两日，我接到密信，说是乌尔木又鼓动父汉发兵攻打青潼关……大祈将我关押在这里，是想作为人质扣留吗？”
“祈安，真对不起！”一想到这个，我就满心愧疚，“人可以下回再见，你的安危自然应当放在第一位！”
“灵儿……你无需愧疚……”他深深地看着我，“其实早在前几日，我就已经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劲……驿馆管控明显加强，所有人只许进而不得出，我就估摸着怕是出了事……在此之后，我才收到乌尔木发兵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指，极有可能在北葳发兵之前，他们就已经打算把你扣押在这里……”
“应该是没错！”
“果然！跟我们猜的丝毫不差！这肯定是皇后慕云修跟乌尔木事先定好的奸计，想借机将你和云陶一举除掉……”我咬牙，“如此歹毒的心肠，完全置兄弟手足情谊于不顾！”
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出自《孟子·尽心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