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兴牵着小女孩的手进了屋,只见屋内昏暗,一个二十几岁的瘦弱女人躺在床榻上,小女孩告诉傅兴娘亲名字叫林静,看见有人进来,勉强睁开双眼,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兴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用手背贴上女人的额头,感觉女人额头冰凉,浑身发抖,知道女人急火攻心得了伤寒,如不及时医治会有生命危险,古代生个头痛感冒就是大病,无钱医治死亡率很高。
因此傅兴不敢怠慢,让梅娘去请个郎中,再抓付药带回来。月桂和傅莹自告奋勇去找郎中。趁着这工夫傅兴让人点火烧水,然后给女人敷上热毛巾,小女孩家几乎什么都没有,说是家徒四壁也不算夸张。
傅兴喊来在附近暗地保护的傅雷,让他去卫所拿些棉被,棉衣,小女孩穿的单薄,拿一件红色小棉猴,粮食,面各一袋,在拿一只小鸡和一只鸭子。东西拿来了,傅兴麻溜地给女人做了一大碗面汤,便让小女孩喂她娘亲喝汤面。
这时月桂和傅莹气囊囊回来了,傅兴奇怪道:“怎么没看见郎中,是没找到吗?”
傅莹气道:“找到了,离这不远有一个药铺,不过郎中正在忙着猜灯谜,说是还有十几个灯谜,等人们猜完了再来,老师,这个郎中气死我了!”
梅娘听了可不高兴了,她正在烧火,腾地站起身来冷笑道:“师傅我去,我到看看这个郎中长了几个脑袋,我看这个药铺他是不想开了!”
傅兴没有说话,梅娘就当师傅同意了,拉着傅莹出了门,果然在一百米左右处看见一个药铺,郎中正在忙着给猜谜者拿奖品,忙得不可开交。
梅娘看见还有五六个灯笼,她二话不说上去把灯笼都摘了,然后提着郎中的脖领子就走,在店伙和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郎中被梅娘拽的跟跟跄跄进了小屋,郎中抬头一看满屋子男男女女,而且个个气质不凡,看样子非富即贵,知道自己惹了祸,身体不由哆嗦起来。
梅娘喝道:“别看了!赶紧给病人诊治,看不好剁了你的手。”郎中哪里还敢说话,忙上前给女人诊治,摸了一下脉,郎中看了眼傅兴的药方,弱弱地道:“夫人只是得了风寒,这个药方正对症,小人这就回去抓药,另外大枣,红薯,莲子我那铺子里都有,我一并拿来。"
这时傅雷又拿了些木炭和铜盆,梅娘接过去外面把木炭点燃。很快郎中回来了,正好用炭火熬药,忙完这一切,看见傅莹正在挂灯笼,便道:“莹儿,念念郎中都出了什么灯谜,我们猜一猜?”
莹儿听了念道:“
“高枕无忧,打一草药名,”傅兴随口道:”(安息香)“继续念不要停。”玉皇醉酒,离愁别恨,老来还乡,故土山水,都是打一药名。
傅兴道:“(天麻)(合欢)(当归)(熟地)”郎中我答的可对?“
“先生答得对,是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了夫人,请先生原谅!”
傅兴道:”医者仁心,到什么时候都是以病人为主,灯谜小道尔,怎比得悬壶济世,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失去本心。“
“先生教训的是,小人谨记教诲。”
傅兴掏出五十个银币递给郎中,这是您的诊金,这几日不要断了药,直到夫人病好为止,今晚喝完药,你可以回去,但每一个时辰就过来看看,天亮时我会派人来查看的,你要用心,治好了夫人的病,你的药铺就兴旺发达了!”
郎中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出了门,他的大脑还是懵懵的,不知这些人和这个穷家小户什么关系?他们和这个小家怎么也联系不上,如果没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对母女俩,过后问过女孩,说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是这个灯谜把他们引来的。
听小女孩讲了经过,郎中可是吓得不轻,"自己说不定闯了大祸,这些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有救世之善心,仅凭一个普普通通的灯谜就能猜出小女孩家中有事,而且慷慨相助,怎能是普通人?"
他可以断定:”其中几人绝对是大人物,甚至是官家侯爷,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不顾人家生死,有失医德,现在只有尽心尽力治好夫人的病,来补救自己的过错。“
傅兴等人出了门,继续欣赏济南府上元节的热闹,月上中天,济南各处仍是人群熙熙攘攘,享受这难得的大好时光。黄观感叹道:“小女孩实在是幸运,就算有心人碰到这情况也是有心无力,普通人家一年也赚不到伍拾银币,话说回来了,普天下就一个驸马都尉马兴,女孩这是福星高照,碰到了当世财神爷降临,女孩要是知道了做梦都会笑醒。"
一个衙役匆忙走过来,在黄观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走开了。黄观来到傅兴身边小声道:”老师,那个教授崔仪已经被扔进府衙大牢,罪名是,抛弃妻子,孝道有缺,不堪为人师表,革职除名,我准备让他在大牢住上一年半载的,驱回原籍过下半生吧!“
傅兴听了默不作声,天下间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如不从根本改变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这是个最大的难题,就算在后世也杜绝不了,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他们走到一寺庙前,竟然也围着不少行人,傅兴等人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灯谜,众人围着议论纷纷猜不出这个谜语。灯谜是,游方僧,打孟子四字,傅兴看了眼黄观道:“还是你来猜吧!不知寺庙会给什么样的赠品?”
黄观笑了笑道:”谜底是(所过者化)”梅娘上前说了,一个小和尚递给他们一个平安符,这是一个开过光的弥勒佛,佛的背后雕刻三字(平安符)。
傅兴想了一下道:“梅娘,你把这个平安符送给那个小女孩,祝女孩一生平安,愿她的娘亲早日康复。“
作为执政一方的大员,吴公达怎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收买人心正是他的所长,通过郎中的口,告诉救助小女孩的人正是当朝的驸马爷钦差马兴。
上元节夜晚驸马爷猜灯谜的奇异故事迅速传遍济南府,几乎所有穷苦人家都在烧香供奉文曲星,说是驸马都尉马兴是文曲星转世,是天下穷苦人的救星,愿驸马都尉健康长寿,永留人间。
已经离开济南府的傅兴闻言苦笑不已,自己是机缘凑巧下得此际遇,也许是和那个小女孩有缘,救助是理所当然,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这样做的。
伟大的泰山就在眼前,傅兴站在泰山面前有一种无比的压迫感,人类在泰山面前显得是如此渺小,难怪杜甫的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道尽了泰山的雄伟壮观,让傅兴感慨万千。
傅兴让水师扎住在普照寺外,自己则和少年营的人进寺烧香,傅兴是代皇上祭拜泰山,傅兴知道自己绝不能越制,他只是替皇上烧香祷告,祝皇上万寿,祝大明昌盛。
泰山县令和普照寺掌门人慧宗大师,大清早就陪傅兴登山,现在的泰山可不像后世辉煌无比,游人如织,如今的泰山冷冷清清,就连游人都看不到,而且泰山破败不堪,庙宇,红门都是残破的让人不忍直视。
傅兴让所有人都穿上棉猴,带上水和食物开始登山,两个时辰才登上山顶,这是为了照顾县令和大师还有几个女人们,到了玉皇顶,傅兴烧香拜天地,送上无数祝福,这才下山,冬日的泰山可不比春夏,还是早早下山的好。
到了山下傅兴看着泰山对县令袁志道:“袁大人,泰山破败,这样下去,天下第一山将不再,该到修缮的时候,袁大人,我代皇上捐助五十万银币,修凿山道和沿途庙宇,普照寺我捐献十万银币,修缮普照寺,慧宗大师不要让世人失望。"
两人慌忙施礼,拜谢钦差大人,高喊皇帝万岁!傅兴让傅雷拿出银币交给二人,这才领人离去,他不想在泰山多有停留,因为他心中有事,不宜久留。
五十六世孙衍圣公孔讷,率县衙所有官吏城门下迎接钦差大人,别看衍圣公孔讷地位尊崇,但是他首先是一县之主,曲阜说是一个县,其实不如说是孔家家族制辖,高祖皇帝为了显示尊敬儒学,他把一县都交给孔府掌管打理,所以钦差驸马都尉来曲阜孔讷必出城迎接。
双方见过礼,便前往孔庙,现在的孔庙比起后世差得太多,规模也小,到了大成殿,傅兴先代皇上进香,然后是自己进香,在文圣面前傅兴不敢拖大,规规矩矩跪下叩头,九拜礼毕,这让孔讷感动不已,他没想到驸马都尉马兴如此看重先圣,传闻驸马都尉杀神般的存在,却是这般遵守礼仪,看来传闻不可信。
接下来让孔家掌门人孔讷震惊的是,皇上竟然赐下牌匾,上书(万世师表)孔庙原来的牌匾是清朝康熙所书,现在被提前了几百年,这都是傅兴的主意,他不想让大明悲剧重演,这个匾额就让朱标来完成吧!
孔讷慌忙跪拜谢恩,高呼皇帝万岁,有了这个牌匾孔家的地位将稳如泰山,天下第一家名副其实了。
祭拜完孔子先圣,便赴孔府家宴,孔府家宴最负盛名,堪比皇家庭宴。作为穿越来的傅兴怎能错过,进入孔府傅兴又送上大礼,这些礼物是傅兴自家商队运送来的,其中银,铜镶嵌的各种形状镜子各五十面,孔子铜像一尊,这尊孔子像是仿照后世科教书上画像制成,这个雕像最能体现孔子先圣的睿智,才华,慈祥,包容一切万世师表的容颜。
以前所有的孔子画像都是严厉有余,甚至凶狠可怖,如今这个雕像一出,让所有孔家之人眼前一亮,激动地孔讷热泪盈眶,不能自己。钦差大人简直是太贴心了,先圣老人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才是万世师表,无人可以替代。
接着是一尺高金银象各一对,一艘一米长纯铜手工打造得战舰模型,几乎和真的不相上下。孔讷命人收了,肃手请傅兴赴家宴。
孔府的家宴古老而传统,千百年来延续至今古往今来第一家,钟鸣鼎食,整个桌面全是青铜器具,看得傅兴目瞪口呆,他在大明这长时间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仿佛回到春秋时代。
侍奉在侧的家仆全着汉服,以击钟(金声)开始,以击磐(玉振)开始进食。孔讷深知钦差是赈灾的巡抚使,不敢大吃大喝,孔府的一百零八道佳肴,只上了六道。孔讷介绍了菜品的典故
“有百子肉”
:一只圆碟,先用菜心围了一圈,齐齐整整码着二十块红烧肉,肉皮在上,每块肉皮里嵌一颗莲子。夫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道菜就是精髓。
“诗礼银杏”
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这道菜,就是用雪梨、银杏和枣蒸制而成的一道甜品菜。
“知者不惑”
所谓“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知者不惑”即秘制香葱排骨。
“麒麟玉书”
相传,孔子诞生前,曾有叼着美玉的麒麟现世,这是一道由淡水鱼炸制而成的菜,其形如麒麟,栩栩如生。
”鲁壁藏书“
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时,孔子第九代孙孔鲋将一些儒家经典书籍藏于孔子故宅的墙壁中,此菜用白面烙的单饼卷了炸制的腌肉和小葱,做成(书简)形状的菜肴,配以瓜果雕刻成鲁壁,取名为“鲁壁藏书”
最后一道菜让傅兴也感到震惊,就是用红薯做的“拔丝地瓜,”取名(飞黄腾达),
相传当朝驸马马兴就凭此物一飞冲天,步步高升,继而飞黄腾达。
这连傅兴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是靠地瓜才有今日之辉煌,更不知民间把他和红薯传得这么邪乎,不过自己确实和地瓜有些关系,这道菜能够入孔府菜系,也算是身价不菲了!
傅兴品尝了孔府佳肴,并且赞不绝口,傅兴知道吃的不是口味,而是孔府几千年的文化。孔府的美酒在傅兴眼里太过普通,与后世简直没法比,不过傅兴照顾孔府面子没有过渡挑剔。
孔讷酒过三巡,便道:“钦差大人,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应允?”
傅兴笑道:“衍圣公但说无妨,本钦差洗耳恭听?”
衍圣公斟酌半晌道:”钦差大人,闻听钦差大人儿女众多,我有一小儿,年方十六,不知钦差大人令媛可否嫁给我儿为妻?“
傅兴听了不觉一愣,没想到孔家居然要与自己联姻,这可是高攀了。
不过他可知道孔府最重礼仪,家教甚严,后世皇帝的女儿嫁入孔家也受不了孔家礼仪,遂笑道:”衍圣公抬爱,我马兴深感荣幸,不过孔家礼仪森严,我家女儿野性难驯,恐受不了孔家礼仪,我不敢应允。“
“钦差大人不必担心,孔府礼仪决不施加尔之女儿,您万勿担忧。”
傅兴沉吟片刻道:”我的女儿,如果嫁入孔家,孔家掌门人必立祖训,一,我女独门独户,除守妇德外,不受孔家礼教约束,出入孔府曲阜自由,否则免谈。“
孔讷连想都不想一口答应,“只要驸马都尉答应婚事,一切如驸马都尉心愿,否则孔府将失德于天下,孔家决不失言。”
傅兴笑道:“我马家之家训,决不干涉儿女嫁娶,我只能商议,肯不肯嫁入孔家,需女儿同意方可,容我回府之后商议才能答复与你,请衍圣公谅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