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内景 醉生楼 夜
夜色如墨,醉生楼内灯火辉煌,酒香四溢。
幽静雅间内,氛围却是一片肃穆。
承吾悦、叶南乔与陈庚围坐在精致的八仙桌旁,三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打破沉静。
承吾悦端坐其间,神色间有一丝深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承吾悦: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事需坦白。我就不卖关子了。吾悦便是昔年布政使一案中,侥幸逃脱的那位老御医的门下。师父当年幸逃大难,隐居洛阳浮华寺中,未料今年竟横遭奇祸。昔日之事,犹如阴影笼罩,未有消散。
此言一出,叶南乔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南乔的情绪,承吾悦转向叶南乔,轻轻抿了抿嘴。
承吾悦:我知当年叶大人也是荣王座下,因此深受牵连,蒙冤入狱,惨死狱中。姐姐你也算是局中人。我知此事牵连甚重,不愿你犯险,因此才没有相告。
叶南乔:那今日又为何改了心思?
承吾悦看了一眼陈庚,方才继续道。
承吾悦:今日听魏兄说,陈大人正是因为深究了布政使一案,方才被外放江南城。我与大人相识日久,也只大人秉性,先前多有得罪,甚是惭愧。但如今既所求相同,不妨携手并进,方可得偿所愿。
陈庚闻言微微颔首。
陈庚:陈某只求真相,如此甚好。既如此,承兄现在可愿说说今日在王家的所得?
叶南乔有些诧异,转头看了承吾悦一眼。
叶南乔:王家?
承吾悦:那王家主失了儿子,又没了外甥,如今怕是一个可堪大用的本家人都没了。先前与他所谈甚欢,他竟动了心思,要收我为子,将那仙芝堂交到我手里……
叶南乔闻言,不等承吾悦反应便急急发问,甚至险些站了起来。
叶南乔:偌大的王家,竟走投无路到这步田地了?那你可答应了?
承吾悦闻言笑笑,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承吾悦:那自是没有的。我本就对生意无甚兴趣。此来江南,本就是因老师临终有言,当年布政使常吃的补药中,有一味唤作雷公藤的药引,各处均无记载,只江南仙芝堂独产,老师怀疑布政使暴毙家中与这药或有关联。
陈庚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陈庚:那今日可问出了什么?
承吾悦:这王家主说,世上并无雷公藤此物。所谓雷公藤,其实是产自南国的一种叫做寒参的剧毒物。寒参毒性极大,微量即可致幻,长期食用可慢性致死。寒参在大尧属违禁品,且培育环境和手法严苛,只有南国洛桑家掌握着生产线。而仙芝堂曾参与过一批走私,但不知买家为何人,只负责了运输。为了能够将寒参合法流通,才给它起了个别名,唤作雷公藤。
承吾悦便说着,神色又凝重了起来。
承吾悦:但我问过,这药材当年只采办过一批,买家四散各地,但却并未流入市场,想来买家势力强大,单单是为了让布政使入这个套。
叶南乔:既如此,便又是个死巷子。看来要想从买家这里拿到线索,怕是大海捞针了。
叶南乔摇了摇头,深知这事情艰难。
叶南乔:倒是南国洛桑家,是条可以一试的路。
陈庚闻言叹了口气。
陈庚:这洛桑家我知道些,也算是南国大户,但此去毕竟千里迢迢,若是往日还能遣人去查查——可如今南国动荡不安,看来只能暂且从长计议。
叶南乔:南国的事我也听说了,倒是苦了那些百姓。
陈庚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庚:近日从南边涌来了一批流民,可朝廷直至今日仍旧态度不明,一路上也未有官员敢随意处置。于是这些人便一路北上,怕是不久就要进入江南城的地界……
叶南乔:陈大人可想好如何处置这些人了?
陈庚有些为难地捏了捏额头。
陈庚:尚未。
叶南乔摆了摆手。
叶南乔:这雷公藤的事情不妨事,既已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些时日也无妨。陈大人只管先去处理要紧的事。至于此间之事——穆姐姐见多识广,听说曾在南国待了好些年头,我便先去问问她好了。
提起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承吾悦不知为何总是没法全然信任,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
承吾悦:事关重大。她可是信得过的人?
叶南乔:我托徐叔遍查了一番,她确实是李善德的弟子,身份倒是没假,也没什么其他疑点。
叶南乔耸了耸肩。
叶南乔:我徐叔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想来她没什么问题。
陈庚闻言,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但却并未说些什么。
2.外景 江南城 夜
恰逢元宵佳节,江南城内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河面上,彩灯点缀的小船缓缓行驶,船上的乐师们弹奏着古筝、笛子,悠扬的乐声随风飘荡。
3.外景 南国城市 夜
南国正经历着百年难遇的旱灾,多地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大量流民携家带口一路向北涌向尧国。
4.外景 尧国某处郊外 夜
天空阴沉,细雪飘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冷的湿气。
这些从南国逃难而来的流民,老人弯腰驼背,孩童面色苍白,蜷缩在破旧的衣物里,身体不断的颤抖。即便是春天,对缺衣少食的他们而言,也如同深冬一般刺骨。
老妇:哥儿,还有多久到啊?
一个老妇终究是受不住了,抱着个尚且嗷嗷待哺的婴儿,贴近了领队的男人(向天歌)。
那是个看着文弱至极的书生,身材纤细,面容文雅,一袭蓝衫已被风雪打湿。
向天歌:快了,就快到了。
向天歌望着远处浓浓的雾霭,也不知这话是说给旁人,还是说给自己。
寒风呼啸,仿佛欲将这支队伍彻底吞噬。孩童们的哭声,老人们的咳嗽声在风中凄凉地回荡。
向天歌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向前,步伐虽慢却沉稳,身影在雪中显得格外孤独。
然而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让这支队伍的步伐蓦地一顿。向天歌回首望去,只见几只狼在暗影中游荡,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
向天歌:大家不要慌,站紧些。
向天歌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眼见着狼群步步紧逼,已有人吓破了胆,嚎啕大哭起来。顿时人群被恐惧弥漫,嚎啕声此起彼伏。
向天歌眼见着北行千里,到头来却被一群狼搞得个功亏一篑,心中愤懑,举起手中长棍愤怒地挥舞起来。
秉尘:施主,无需惊慌,贫僧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向天歌向后望去,竟是个身形魁梧,线条分明的和尚。那和尚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僧袍,虽然质地粗糙,但在他身上却显得分外庄重。
向天歌原本已火光尽灭的眼中又燃出一丝光亮。
向天歌:多谢大师,我们如何是好?
秉尘:都站近些……背过身来站。
秉尘示意众人靠近,背靠背站成圆形,摆出战阵,以最小的面积抵抗狼群的攻击。
随着狼群的逼近,秉尘点燃手中的木杖,舞出一道道影子,挥洒自如,仿佛在演练一门深奥的武功。
狼群直扑而上,和尚的动作既迅猛又准确,每一击都直击要害,却又不带有丝毫多余的暴力。僧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随时准备随风而去。
夜色沉沉,狼群终于在秉尘的英勇抵抗下逐渐退去。凌厉的狼嚎在深夜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死寂。
流民们紧张的心绪终于得以缓解,个个向和尚投来敬畏与感激的目光。
向天歌:不知大师名讳?
秉尘:贫僧秉尘。
秉尘收起手中木杖,向众人行礼。
向天歌:大师可是要到江南城去?
秉尘:此行并无终点,唯修心而已。
向天歌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才又试探着开口。
向天歌:大师不知,我们自南国而来,为躲天灾而来大尧,日夜兼行已数月有余。然而途径多个城市却无人接收,只得不停向北方去。如今气候恶劣,我们恐难坚持几日,若无大师相助,可能已命丧于此。如今再无办法,不知大师可否愿意同行?
向天歌言辞恳切,语罢不忘向着秉尘深深一拜。
秉尘自浮华寺破败后,便孤身一人自这世间闯荡,本不惯与人同行,但眼见此处老弱妇孺皆是可怜人,沉思片刻,方才缓缓点头。
秉尘:贫僧本就行走世间,既然遇见,便是有缘,自当相助。
向天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方才松了口气,招呼着众人继续前进。
夜色愈加浓重,向天歌与秉尘并肩带领着一行疲惫的流民在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