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以石试心
羌白羽的眉头微蹙，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瞬间，伴随着翟玉诺的身影不断在战台中移动，十余个不同方位几乎是同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翟玉诺前一刻刚刚移动到之处。也就是说，在这一片金莲之中，翟玉诺的动向始终被羌白羽所掌握。
胜负于此刻，便已经确定。这便是羌白羽想告知翟玉诺的事情。
最终，翟玉诺还是选择对羌白羽用出了自己所藏的一击，亦是毫无疑问会被挡下的一击。
一柄不过小臂之长的匕首，停在了距离羌白羽十余拳之外的地方，刀剑流露出的寒芒似乎能将任何东西都轻易撕碎，但在羌白羽金莲围成的那堵墙前，却再难前进半寸。
羌白羽缓缓抬头，在翟玉诺的脸上，他并未看到什么失望或是沮丧之色，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把匕首，名为残虹，属于前世的一名刺客。对于他来说，这把匕首此生这用过一次，面对高位之人，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将其刺出，而他的结局，也同眼下的我一眼，以失败告终。羌白羽，我希望，也祝愿你，能一路走下去，走得更远……”
翟玉诺说罢后，便直接闭上了眼睛，用尽所剩的全部气力从金莲中抽出了匕首划过自己的咽喉。
白光现，对决结束。
比起先前的那四场，这一场中羌白羽的消耗也绝对算不上是最大的，但在回到原先所在的位置后，脸上的神情却多出了几分呆滞，以至于对于身旁投来的一些目光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觉察。
“羌兄，恭喜了。”齐天弈轻轻拍了拍羌白羽的肩说道。
“啊，算是同喜吧。”羌白羽经齐天弈这一拍也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藏起了脸上的神情向着众人说道。
……
“我……我弃权。”
面对场中几乎更换完毕的那五十人，终于有人在被迫做出选择时放弃了自己的机会。而有了这第一个，接二连三的声音并接着响起。不过几息的功夫，场中本还剩下的三十余人便都化为了白光离开。
“九霄宫，入宫大试，第三试，就此结束。同时，今年的整一场大试亦已结束。站于此处的五十位少年才俊，你们已为九霄宫的弟子。”
战七七从石台之上踏虚而下，一边宣布着大试最后的结果，一边伸双手做出了一个上抬的姿势。
下一刻，同进入时一样，天地顷刻开始倒旋，所有的天地灵气亦开始躁动起来。而在五十人中，除去出身于炎国的这些人之外，对此感受最为深刻的便是齐天弈与拥有天地圣体的芷露。
急速流动的天地灵气，比他们所经历的任何时候都来的活跃，而除此之外，世界之中再无任何实态之物。若不是这些天地灵气的存在，那此刻便真如天地创生之处一样——一片混沌。
“虽然从结束第三试开始，你们便已为九霄之弟子，但实际上，你们还有一场附加的试炼。不过此试中的表现，不会再决定你们的去留，这仅仅，是一个对你所拥有全部的表现……”
众人还未从晕眩的状态下缓过神来，战七七的声音便已经在这种状态下传入了几人的耳中。等到完全清醒过来后，周围却已不是当初他们进入之时的景色。
周围是一片苍翠的山丘，环绕着他们所站立的这一小块空地，而唯一与外界联系的地方，便是正前方位于山脊上的一条四人宽的石板路，一直向上攀升，两侧交错竖立着九块巨大的石头。其尽头之处，则是一块更为庞大且异常光滑的巨石。
它们的存在与这整一片山脉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别说是什么杂草矮树，在此向阴之地，这十块巨石上就连一点青苔都没有生长，就如同是什么天外之物特意以此种方式落于此处一样。
而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十块石头上，有着深浅、大小皆不一的划痕。从山脚而上，第一块石头上留存的痕迹最为多，而向上后便开始逐渐减少，到了第八块之时其数量更是直接骤减到了不足第七块的一成。
而再向上的第九快则仅仅剩下不足百道，其中大部分都十分的浅，有的甚至根本看不出痕迹。
道路尽头，那第十块巨石之上，则没有任何的划痕。这似乎是补天所落的一块顽石，不许任何人向其靠近半步，更不可能容忍有人能在其之上留下痕迹。
岁月历史无法在其上留痕，因为它自为其见证者。
战七七缓步走上一块块石板，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直至走到那第八块巨石齐平之处才回过头看向下方的众人接着说道：“这十块巨石，在东皇创生前便已存在于此，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算是我们九霄宫所拥有之物。但正因如此，它们才拥有着其独特的作用。这些巨石上的每一道划痕，都是由历代九霄弟子在进入九霄后所留下，这一过程，我们称其为试石。而自下而上，每一块石头都代表着一个境界，最上方的那一块，便代表着从未出现过的归仙境。”
“若是不出意外，你们此生，便只有一次能在此试石的机会，”众人的身后，洛琉翎缓步自空中落下，继续补充道，“这一过程与你们的修为无关，它的结果，是你们今后所能抵达的高度。”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之事，过去历代九霄弟子中，超越试石的境界者大有人在，而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这亦占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决定的只是你的眼界，以及决心，”战七七慢慢扫过了下方五十张面孔，最终停在了一人之上，“你们有一天的时间，来熟悉这里特殊的环境，明日的此时，便是试石开始之刻。”
洛琉翎给战七七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后便腾空跃起自众人的头顶翻山而出。
“一日之内，你们尽可尝试登上石阶，但不得对巨石出手。”
……
“你不去试试？”
半个时辰之内，五十人中几乎已经有大半都尝试过去登上石阶，而他们中的多数人都停在了第七块巨石齐平的位置，也便是在世间已完全能独当一面的境界——倒海境。而其中如关青云、羽暝烈这些排名靠前之人，则先后都踏上了象征着搬山境的第八块巨石齐平位置。
不过从始至终，齐天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背靠着一棵大树就这样静立了半个时辰之久。
“你若是好奇，你自己去试试便是了。”齐天弈依然闭着双眼，只是微微将脸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欧阳曦眉头微蹙，小脸也微微鼓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但在看到齐天弈身边沈景冰以及百里无月都没有任何动作后，刚迈出的脚也随之被收了回来。
齐天弈所在意的并非在面对这些巨石或是登上石阶时会遇上什么阻碍，更让他感兴趣的，恰恰是位于这独特地形中的天地灵气——与他过去所去过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
因为此处的天地灵气皆是翻山而入，齐涌向那十块屹立山间的巨石，越是向上，其所吸引的天地灵气便越是浓郁。以至于到了最顶上的那一块象征着归仙境的石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称得上是一处规模极大的灵脉，但与灵脉的只出不入完全相反，它只入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