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会弯曲到怎样的程度才会在躺着的地方触摸到盘旋而上的路,这就是她在远离人寰的幽寂河床中面临的困惑。她的身体已没有少女的激 情澎湃,她的身体也没有一股从海底涌起的潮流。过了40岁,她睁开眼睛,躺在河床上,少女时代看见的燕子又回来了,很多东西正在坍塌,即使躺在河床上她同样能听到那种坍塌之声,所以,她的腹部已经让意志和思想操纵着。在这个时刻,她的仪态万方似乎在说我们还在等什么,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他们躺在花岗岩石上面,这不是年轻人的性游戏,他们是严肃的,认真的,但接下来,会不会有蜘蛛网缠住他们,抓住他们的躯体不放呢?
性,已经跟记忆中存在过的性完全不一样,他们抵达了预定之地,并在这里约会到进入性事,他们远道而来,究竟是为什么。他们已经被生活的记忆弄得疲惫不堪,他们已经不可能躺在蜿蜓起伏的河床上不发出任何别的叹息之声,在苍白柔和的苍穹下面,她伸出手去,团结着他们之间的分离到聚会的交欢,以及唤起了心灵去倾听和嗅闻的感觉,她不知道手指应该蜷曲到怎样的程度,才能使它形成一个凹陷。蓝色为什么会变成紫色,白色为什么会变成黑色,而红色呢,红色正在被云遮蔽着,被寒冷和阳光阻碍着……
他们之间突然倾覆在河床之上,时间会在这里因此而停止下来吗?他们有一刹那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不朽。一只笼子和一只铁环是不朽的,一只贝壳和一片黑暗也是不朽的。眼泪,从她的睫毛下溢出,她又看见了一片水泡的升腾,这就是性的浪漫和不朽的事实。弗吉尼亚·沃尔鞭说:“在这凝固的销 魂边,人类所有的情 欲似乎都显得偷偷摸摸和过分狂热。
总而言之,她四十多岁以后的性 生活也不再能够使她在事后哭泣,也不再意识到赤裸裸的外面是蓝色的铠甲,一切都从银色的水泡之中呈现出来,包括她的脚指甲和开始变得丰腴的身体,一切都是透明的,但只有她那颗女人的灵魂,带着她的包和颈陷入了一团纯粹的声音之中:性是她生活旅程中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她的全部,这躯体还有别的趣味。在那些误入了迷途的趣味之中,她会看见密集的羊群来到了河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