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噼啪声中黎明来临了。这是新的一年,居住在一座老屋中的一位女预测师却消失了,她失踪了,人们逐一地寻找她的痕迹,从飘满玫瑰色街角的地方开始寻找,几个月过去了,她失踪的痕迹根本没有呈现在任何一条行道上。后来,他们在她的老屋中发现了一本已经尘封在时间中的旧笔记本,那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关于这个女预测师的故事和箴语似乎可以在笔记本中寻找到准确的答案。尘封的岁月中的旧笔记本被他们的双手神奇地翻开了。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画满了符号,这也许是符咒,有人说,当有人看见类似花瓣的符号时便说,这也许是情咒,总之,无论是什么样的符号都像咒语,这是她盘踞世间唯一的声音,然而,她的符咒到底阐释了什么样的命运和人生?这个女人,这个披着一头白发的女人,从少女时期开始,她跟随她的家族流落在这座城市,她会预测各种各样的灾难,当然,这是个体的灾难。当她的眼睛看着你时,她会告诉你她看到了你未来中的某一天,她还穿行在城市,协助人们清除鼠疫,因为她知道,疫情是一种比水和火来临时更大的灾难。转眼之间,她的乌发慢慢变白,也许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也许她知道自己同样避免不了死的命运,她会披着她的白发消失。
人们从她的笔记册中看到的一系列符号也无法寻找到她的踪迹。后来,人们放弃了去寻找她的念头,她便成为一种神流传下来。
那本尘封在岁月的笔记册中所散发出来的咒语使一座城市或多或少受到的影响也同样变成了传说,比如,满天飘动的玫瑰色降临时,人们问题相信她回来了,因为她日复一年总是穿一件玫瑰色的长袍,那些玫瑰色使一座城市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使人们疲惫的心理感受到色彩和快乐,然而,任何人也无法去重新翻开那本笔记册,并在笔记册中找到咒语的答案。
她是谁?八十多年来,她的长发由黑变白,她穿着玫瑰色长袍在城市里走来走去,她的咒语在词源学上无法找到解释,她更像一个幽灵,一个藏在玫瑰色长袍中的幽灵。所以,她超过了一个女人生活在俗世之间的距离,她穿越了别的女人无法穿越的时间历程,因为只有幽灵写下的咒语才无法阐释。
有韵律的浮动早已属于过去。她即将死去,死亡如同出生时的蜜蜂一样同样在等待着她,那些蜜 蜂飞来了,一个女人快死时,那些蜜蜂飞来了。天堂,这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们向往的地方,她就要去天堂了,一群蜜蜂飞来了。她伸出手去,她现在所触摸到的另一双手仍然是真实的,所有的难以攀越的高峰和距离此刻都不存在了,尽管人在垂危时刻是慌乱的,因为要在一刹那摸索到人生的终端处。她在一刹那忘记了最早的疼痛,一个男人引导她的肉体穿越黑洞时的愉快的疼痛,一种疼痛开始就意味着她的手臂在摇晃,意味着她向土地移动,转换为一座桥梁,而此刻,她要死了。
女人在死的时候比男人要清楚,她知道她快要死了,首先,她在慌乱的一刹那寻找着她的墓志铭,透过那面女人们沉醉其中的穿衣镜,她将结束她从纤细的足踝和柔韧的腰肢开始的全部变化,晦暗的生活和男人带给她的快乐和痛苦将全部结束,对此,女人们的墓志铭将由她们在离开人世间最后的一刹那,那慌乱的一刹那来决定的,将由她们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幸福感来决定。
她们的身体只有一丝丝热气了,她们欠起身来,她们不会再把柔软的沙发当作休憩之地了,她们不会再继续躺卧室在一个伴侣中间,躺在他们为她提供身体上获得勇气获得狡猾游动的鱼的本领。她们不再伸出枯瘦的双手向世界上索取任何物质生活了。在这慌乱的一刹那,她将伸展开双腿,所有的蜜蜂都在迎接她,这些蜜蜂将不再会蜇伤她的手臂,她将不会再进入梦幻梦见自己在一张床上向外爬去,哦,她的墓志铭,竟然是那么简洁,她说道:我将躺在飞鸟和它的羽毛之中,因为这样,我的身体就会变得轻盈;她写道:我的道德和我内心的幻想化为了尘埃:她写道:玫瑰,这是我在世间和天堂之间的门缝中抓住的唯一一种香气。
死亡快要占领她的领地,她是再也无法活下去了,时间到停滞下来,这是她们幻想过的时辰。女人,这些从年轻变成衰老的女人,按照自然规律一个又一个地消隐,她们逃遁在我们的视野之外,导致她们死亡的是时间,任何女人都会死去,因为她们已经生活过了,任何女人都会为了找到自己的墓志铭在活着时,既像一个天使一样拥有翅翼,也会像一个魔鬼一样拥有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