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横断山脉中的瘟疫
火车到达一座叫腾的城镇时突然停止启动,车厢里乱哄哄的。服务员在广播里告诉乘客们前方正在发生癌疫,火车将不再继续前行,火车将返道回去。阿南被徐利提醒,徐利说:“我们是回去还是下车?”阿南揉揉睡眼性的双眼说:“我们可以下火车去搭另外的车。”徐利犹豫了一下说:“前面正在流行瘟疫。”阿南坚决地说:“我们还是下车吧。”
他们将乐器卸下来,火车便启动了。火车掉转头向着来的方向奔驰而去,阿南与伙伴们在月台上站了很久很久,这是一片没有一丝风吹拂的热带小镇。阿南看了看伙伴们的面孔不知道如何办。徐利说:“我们得找一家旅馆住下来,明天再商量明天的除。”夜已很深了,他们走出了火车站,一位服务员告诉他们:前的瘟疫已经蔓延到此地,街道上已经有56只老鼠死去。服务说:“你们应该随同列车回去,那是最后一辆通过这里的列车,从在开始,这座小镇将像一座孤岛。看来,你们得留下来了,因为有任何车辆可以帮助你们出去。”阿南说:“是的,我们得先找旅住下来。”
服务员指着前面的一条街道说:“往前走50米就是一家私旅店。'
找到那家旅店已经是下半夜了,旅店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徐边蔽门边呼唤,足足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才有人前来开门,开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挽着乌黑的发誓,敞开门问道:“你们不是要住店?”徐利说:“有床位吗?”妇女说:“当然有床位,这阵害癌疫,没有人住旅店。”妇女的声音有一种十分暖昧的气息,她量了一下徐利,目光最后停留在阿南的脸上,这种目光令阿南感不知所措,妇女将他们迎进屋,安排了几间房屋后便回去睡觉了徐利靠近阿南说:“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阿南不可思地抬起头问道:“你闻到了?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嗅到,那是一种么香味?”徐利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那香味令人焦灼安。”
徐利跟阿南住到一间房子,洗漱完毕之后,俩人解衣躺下。南睡到靠近南边的这张床上,他不时地听到隔壁的屋子里有累明明的谈话声,声音仿佛是从女人们的裙福发出的塞寒宰率之声第二天早晨他很早就起床了,他站在窗口时看见一位男人从隔!的房间里走出,紧接着是店主人走出屋来,她披着长到腰下的发,阿南是头一次看见女人的头发会这样长,这么漆黑,他看见:人目送着那位男子离去,他的目光紧随着女主人那暖昧不清的光在移动。徐利醒来了问阿南在窗口看什么,阿南说:“我看到了那女人。”徐利问:“她在干什么?”阿南说:“她刚刚送走了一个人。徐利翻身从床上站起来,光着上身将头探出窗外问道:“她送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阿南冷冷地说:“一个年轻的男人。”
徐利久久没有说话,阿南感觉到徐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阿南坐在床上,他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轻轻走过,从徐利的面庞中知道是店主人在走动,这时他还听见店主的咳嗽声,这声音使徐利的面孔变得更加阴沉,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在竭力回忆着一件往事。
阿南对徐利说:“我们应该离开此地,我现在觉得留下来是一个错误,这里正在患瘟疫,我惧怕这种四处流荡的东西。”
徐利说:“我们没法出去,昨天晚上下了火车就意味着我们得留在这里。”
阿南说:“你不害怕瘟疫吗?如果我们死在这里……”
徐利说:“试试看吧!如果有车子我们当然要离开此处,重要的是我们得找到一辆车子,哪怕是一辆小马车送我们出镇。”
徐利转过身来穿上衣服,徐利和阿南来到院子里。店主人突然从一墙壁外面跑出来嘴里叫道:“院子里死了一只老鼠,院子里死了一只老鼠……”她惊慌的神态使阿南感到不寒而栗,徐利走上前轻声说:“你别害怕,我们将死老鼠埋了。”店主人默默地看了徐利一眼说:“你们还不走吗?癌疫已经进院子里来了。”徐利在院子里找到一只铁钛对店主人说:“后院里有什么?”“苹果树和蔬菜。店主人的声音似乎在萧瑟的秋风中传来,徐利用铁铲将那只淹死在阴沟里的老鼠铲起来后来到院子里将那只死老鼠埋在泥土里面。他站在一棵苹果树下看着店主人说:“你别害怕,现在没事了。”
徐利与阿南来到街上,然而奇怪的是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徐利说:“我们分头行动,从两条路去找肯定会找到一辆车。
河南来到了小镇之外。途中他碰到了几十只死在路上的老鼠,他碰到了一辆小马车,他奔跑了一段才截住了那车。赶车人慌乱地说:“你有什么事,小伙子?”阿南说:“你能带我们出去吗?我还有几个伙伴在镇子里面。我们是外地人,我们得离开此地。”赶车人说:“我的小马车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要不然,瘟疫会流窜到我的马匹身上,那时候就不能离开了。你知道吗?这座小镇每隔十年就要患一场巨大的瘟疫,现在又开始了,瘟疫降临,镇上的人全都要遭受灾难,好吧!我们快离开这儿。”阿南站在小马车旁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喋,赶车人说:“小伙子,上车吧!”阿南像一棵被风吹拂的小树,他怀抱着双手隐隐地感到一种无法驱散的恐怖正在袭来,赶车人再次叫道:“你走不走,我要走了,我总不能死在此地。”阿南就在这种声音里攀上了车辆。小马车奔驰在小路上时空气中飘满了一股刺鼻的气息。
阿南坐在赶车人身边,他的思绪此时此刻就像一只蜘蛛编的网络,他的耳际不断地吹拂着闷热的风,他的心头压着一幕一幕的情景,他看见徐利正焦灼不安地等待他的归来,而那位有香气的女子则站在徐利身边,她不时地发出一声叫喊,院子里不断地有老鼠死去,而另两位乐队的吉它手煌恐不安地看着这一切。阿南想我被这辆小马车带走了,而他们都在那座患瘟疫的小镇。赶车人看出了阿南的心思,他安慰着阿南:“小伙子,你别着急,你的伙伴们也会离开小镇的,他们也会搭上这样的小马车离开镇子。”
这次行动导致了歌手阿南一生的忏悔,他后来随同那辆小马车来到了赶车人的故乡。器栗,开放的粉红色婴栗就是在那天下午展现在阿南眼前的。而这一天也正是歌手阿南心灵受挫的日子,由于他的抉择,他选择了一条通往灿烂的器栗花开放的道路这也就是一条由生到死的道路,由于他的离开,他的生命比留在那座流行瘟疫的小镇中的徐利和两位吉它手延续了无数年,而他的伙伴们却被瘟疫夺走了生命。这场巨大的瘟疫在那一年的夏天布满了所有的报刊,留在镇子里的所有人最后都被癌疫的毒气卷走
横断山脉中的瘟疫使歌手阿南接受了一次罪辈的衍化,他完全不知道这种抉择中导致的错误使他的生命留了下来。“使得人生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事,除了痛苦之外还有颜死;除疾病之外,还有死亡。但是我愿意强调,生命中唯一真正短暂无常的部分是它的潜在力,这些潜力一旦成为事实,立刻就变成过去。然而,凡存在过的,会永恒地存在,因此它们就从短暂性中被解救及被保存起来。”弗兰克的这段话来源于一本叫《活出意义来》的书籍。而摇滚歌手阿南的活着则意味着他将用自己的身体承受记忆和受挫时的罪擎,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体和记忆视为是沾满了罪辈和欺骗的身体,为此,在日后的日子里,他对自己的厌恶的起点正是这个阳光灿烂的亚热带地区笼罩着的一场癌疫。然而,那天下午,小马车驰进了一片被粉红色的婴栗围起来的山庄。
器栗的意义对来自摇滚歌曲中的阿南来说,意味着许多事物中的一件特殊事物。无人能够理解,他曾成为器栗之中的什么?器栗作为一种草本植物跟人类的罪恶无关。正像我另一篇小说中说的那样:“墨栗仅仅是一种草本植物的花朵,应该生长,应该像时间一样永远绵延,人类的罪尊跟署栗无关。”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来看歌手眼中的馨栗,它变成了一种虚幻的花朵,当歌手看见山岗上粉红色的花朵摇曳时,他开始想到的是那位被河水淹死的歌手和他讲述的墨栗花,淹死的歌手留给阿南的便是这种粉红色的花瓣。阿南永远忘不了,山岗上粉红色的墨栗,他将这种令嘴唇干燥的花朵带到了身体的搏斗中,从这以后,当他的双唇年复一年接触着上面的粉末时,他的身体经常伴随着无声无息,耐心持久的时间在混乱无章的声音中搏斗着。他现在将器栗和一种在瘟疫中受挫的记忆带到了他的摇滚生活和爱情生活中。粉红色的墨栗和在疫中受挫的记忆使他的身体从此患上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一种与生俱有的疾患使歌手阿南由此遭遇到一种无可避免的,不能逃脱的情境,当他必须面对一个人无法改变的命运时,比如继续生活下去的种种场景:黑夜,夜间的房屋,水果刀,医院的药水,紫红色的盘子,妇女们的脖颈和严重的忧郁,他面临着下面的种种现实,因为歌手的生命存活于巨大的空间,所以,他必须适应接受生命中的无意义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