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疯癫
我望着韩曜来回踱步的身影，忍不住出言安慰道：“韩大人莫急，应该用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隐隐响起。
共有三人三骑。其中一人在望见我们之后，遥遥一拜，便调转马头，向另一方奔去。
来人是额尔丹和达巴罕。
韩曜一个箭步便迎了上去，瞅着额尔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
“这位……便是韩尚书韩大人？”额尔丹下马站定，微微有些怔愣。
“……采薇……”韩曜喃喃自语，“这眉毛……这鼻子……这嘴……采薇啊！”他一把揪住额尔丹，“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有没有提起过我？”
“没有……她就说过自己是从大祈来的，叫韩采薇！”
“一定是她！一定是……错不了！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韩静儿上前一步，对额尔丹微施一礼，“静儿见过表哥……”又转头对韩曜说，“爹爹，现在可不是叙话的时候，赶紧让表哥速速离去，方是道理！”
“是啊！”我微微皱眉，“来日方长，驿馆那边不知能拖到几时，你们抓紧时间即刻走！”
“是是……”韩曜一个激灵，连忙催促道：“赶紧走……代我问候你母亲，就说一切安好勿念！”
额尔丹看向我，眸光闪动，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化作一声轻叹……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拱手道：“四皇子相救之恩，额尔丹铭记在心，结草衔环，定当厚报！”
两骑绝尘而去，我们犹在原地站了许久。
额尔丹，希望你此行一切顺利……
——
虽说云陶让我暂且莫提伪造书信一事，我心里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是啊！他只让我先不急于把此事当众拆穿，公之于众，可没说不能私下有些小动作嘛！
对付那朵白莲花、绿茶妹，我自然是有招儿，保管让她直呼过瘾、此生难忘！
丞相府很大，一梁一柱、一砖一瓦，看似简单低调，却又不经意地透露着奢华锦绣。此间的内涵就如同那父女俩一般，举手投足间看似端庄优雅，实则包裹着虚伪堕落、阴险狡诈，如同一件年岁久远的华丽衣袍，外表高雅动人，内里却满是虫蚀鼠咬的坑洞和污痕。
没废多大劲儿，我就摸到了绿茶妹妹的闺房所在。
房间里的灯光早已熄灭，我晃着腿儿在茂密的枝叶中稍作歇息，眼瞅着周遭已是一片寂静无声，方才不慌不忙从树上跃了下来。
——
床上的女子刚刚入睡，正在迷迷蒙蒙、半睡半醒之际，忽然感觉一阵刺骨阴风自脸颊边掠过，倏地一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本是一片漆黑，慢慢地，不知从何处飘来星星点点的萤光，萤光越来越密，在不远处缓缓汇成一团……她突然无端地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忍不住想喊，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一般，半点也发不出声来……
朦朦胧胧的亮处渐渐出现了人影，一条，两条，三条……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却个个面目模糊，看不清楚长相……她又惊又惧，可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能动……耳边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起先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慕王爷乃大祈百姓的保护神，你这个毒妇居然心怀不轨，加以陷害！你良心何在！”“北葳又发兵来犯，慕王爷却被尔等陷害关进天牢，你就是大祈的罪人！”“该遭天打雷劈！被万民唾弃！”“恶女……毒妇……”
“啊……”她再也支撑不住，大声地嘶吼出来，“我不是！我没有……”
“你就是！是你伪造书信陷害王爷！就是你……就是……”“你该下地狱赎罪！”
“啊……我不是……”她发疯地大喊大叫，用力揪着自己凌乱的长发，几近疯狂，“……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
“就是你……你活该天打雷劈……”
白光一闪，慕云修那张阴柔的脸倏地出现在几米开外，他阴沉沉笑着，一步步走上前来，“沈小姐，你父亲已将你许给了我，快过来，让我闻一闻你发上的花儿香不香……”
“啊……啊……快滚开！不要过来！”
“在那么多男人面前都脱过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能看上你是给你脸，荡妇！”
“不是……我不是！来人啊，快来人啊！”她拼命嚎叫着，手足无措，乱挥乱打，“你不要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脸从慕云修身后冒了出来，一双双惨白骇人的大手不断伸向她，“你这个罪人！活该下地狱……下地狱去吧……”
“啊……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她裹紧被褥缩成一团，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全身抖似筛糠……只可惜，整个房间被我下了禁制，闹出再大的动静外面半丝也听不见。
眼瞅着差不多了，我不屑地撇撇嘴，随手撤了幻象，转身就走……明日再来！
以为是梦境也好，真实的也罢，就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
数日后，京城里流传起一个劲爆消息，沈丞相之女沈素然不知突然遭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这就疯了？
我微微有些惊讶，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终日寝食难安，没好日子过，却没料到居然这就疯了！
丞相府迅速登上了京城热搜之榜首。
其实沈素然突然疯癫，要是府里把她牢牢看住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新闻，坏就坏在人没看牢，不知怎地跑到了大街上大嚷大叫、胡言乱语，整个人一疯婆子样儿，这才惹得众人驻足观看……还没过一日，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偌大的京城里来回兜了好几圈。
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个人的嫉妒之心该有多可怕，因爱而不得，不仅妄图去置别人于死地，更将朝廷安危、百姓安危抛之脑后，为寻求心里的那一点点扭曲变态的平衡，满足自己打击报复的私欲，将所有人视为手中的棋子，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这样的女人，又如何叫人能起怜悯之心呢！
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