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幕
第一场
出场人物:云飞扬 白衣少女 武震鸣 朱平 方新 妙手郎中 镖众若干 打手若干
落日下,残阳如血
镜5——
(一条官道上,一行押镖的队伍徐徐前行,一杆绣着“顺威镖局”几个大字的旗子正迎风招展。队伍中央的马车中端坐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斜背一个黄布包裹,身旁摆着一根金灿灿的熟铜棍。此人便是顺威的总镖头武震鸣,成名十余年,保的镖在南国可谓畅通无阻。)
(以他的名头,本不必亲自走镖,队伍最前方的两乘健马上端坐二人,正是副总镖头朱平和他的得意弟子方新,有他二人走镖,武震鸣已很是放心。但这次他却亲自来了,一定有很重要的镖货。几口大木箱里装有三十万两白银,已经很是惹眼,但更惹眼的却是武震鸣背上的包裹。)
(这包裹不论你怎么想,都必定价值连城。武震鸣听着嘚嘚的马蹄声响,心想只要到了杭州,这趟活就算平安了。一想到杭州的宋嫂鱼、二十年的女儿红,他就有些兴奋了,再想到群玉院的小阿红,他简直都两眼放光了。)
(他今年已有四十六岁,身体还很是硬朗,对女人的需求,就算小伙子也自叹弗如。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熟铜棍,他的名头岂非也是从这棍上所得?突然,传来了兵刃撞击之声。紧接着,惨呼四起。他心头一紧,提起熟铜棍,窜出了马车。)
(就这一忽工夫,已倒下了十几个镖夫,就连副总镖头朱平身上也挂了彩。武震鸣凝目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手持一柄长剑正大杀四方,仅一个照面,他的得意弟子方新便受了伤,捂着胳膊退在一旁。武震鸣虽知这女子武功了得,但见她正值妙龄,也未放在心上,又见死了这么多镖夫,心道这得赔多少银子?怒从心起,当下使一招“扫荡群魔”一棍从下自上砸向那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一剑刺死一名镖夫,跟着折身后踢,正中武震鸣掌中的熟铜棍。武震鸣直觉一股大力袭来,当即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退去。刚站稳脚跟,就觉背上一轻,包裹已然离身。他抬眼望去,但见那白衣少女一只脚踏在马车顶上,微风吹过,将她的裙角吹得猎猎作响,宛若一枝清纯淡雅的山茶花。)
武震鸣(既惊且怒):你是何人?
白衣少女(咯咯一笑):我是何人并不重要,这“碧玉毒蟾”小女子心仪已久,多谢武总镖头割爱相赠,后会无期。
(白衣少女福了一福,旋即飞身向着远处掠去。)
方新(已包扎好伤口,疾步上前):师父,你没事吧?
朱平(身上血迹斑斑,亦是气喘吁吁):总镖头,我们该怎么办?
武震鸣(心知那女子武功高强,莫说追不上,就算能追上不过白白命丧,一声长叹):还能怎么办,完了,完了!
(蓦听马蹄紧急,一乘马疾驰而来。很快到了近前,是个白袍小伙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左右,星目俊颜,玉树临风。)
白袍小伙(勒住马头,一抱拳):武总镖头,发生了何事?
武震鸣:云飞扬云少侠?
云飞扬:自是在下,我们见过面的。昨日家师收到了武总镖头的信,特命在下前来相助,发生了何事?
(武震鸣跟云飞扬的师父神刀门的掌门程小真昔年曾有过一些交情,但不是过命的那种,况且已有数年没有见过面。如今神刀门在程小真的带领下,也算没有辱没创派祖师的威名,也算如日中天。若非这“碧玉毒蟾”价值连城,他也不敢有求于神刀门。其实,神刀门最鼎盛之时并不是创派祖师在世之时,而是刀魔云焕横行天下之时。程小真便是云焕的大师姐,而云焕已销声匿迹了近二十载。)
武震鸣(目中突然泛起泪光):云少侠,你来晚了,碧玉毒蟾丢了!
云飞扬:丢了?
方新(神色黯然):云少侠,不是丢了,而是被人劫走了!
云飞扬(柳眉蹙起):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
方新:就在刚才。
云飞扬(又冲武震鸣一抱拳):武总镖头切莫着慌,在下这就去会一会那劫镖之人!
朱平(不待武震鸣开口,抢先一揖到地):云少侠仗义援手,我等甚是感激!
镜6——
(云飞扬在落日下狂奔,他的轻功踏地如云,快逾奔马,又何需乘马?)
(奔出十余里,前方现出一片稀疏的疏林。云飞扬奔近林中,便远远望见一名白衣少女倒在草丛中。他心头一凛,飞步近前,却见那少女脚畔是个打开的黄布包裹,包裹中一个黑色锦盒也已打开,内中却空空如也。)
(他静静打量这少女,但见她娇美无限,明艳无俦,兼之身材曼妙玲珑,简直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女。只是,她此时已昏迷不醒,如凝玉般的俏面上还氤氲着一层黑气。)
(他不禁心道,看来这少女便是那劫镖之人了,只是她为何昏倒?难道她已吸食了碧玉毒蟾?可是,碧玉毒蟾本就是稀世奇珍,又怎会使人昏厥不醒?传闻这碧玉毒蟾能使人平添数十载的内功修为,不知是真是假?不管怎样,碧玉毒蟾的下落只有这女子知晓,先救下她再说。)
(他计较一定,环顾四周,便抱起那白衣少女,展开轻功,向着远处奔去。)
镜7——
(残阳如血,云飞扬已飞奔出十余里,终于来到一个小镇上。这镇子虽小,但也车水马龙。云飞扬正欲打听这镇上有无郎中,就见拐角处十几个人正在追赶一个落拓汉子。那汉子眼见跑不过,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
一个胖大汉两手叉腰走上前来:你到底去不去?
落拓汉子(将头摇的拨浪鼓也似):不去就是不去,你们就算打死我,我妙手郎中也是不会去的。
(这种事见惯了,云飞扬本不欲理会,待听到妙手郎中几个字,登时立住了脚步。只因他知道这妙手郎中虽不会半点武功,但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实是江湖上的一代名医。只因他常常拿了人家的诊金,却不给人医治,倒也算是声名不佳。看来,今日他又是做出了这种事。)
胖大汉(满面怒容):我家员外已是命在旦夕,何况你也收了不菲的诊金,怎能出尔反尔,效那小人行径!
妙手郎中(嘿嘿一笑):小人行径?李大富为富不仁,鱼肉乡里,难道不是小人?似他这等败类,本郎中又怎会给他医治?你们不要再说了,回去吧,回去给李大富收尸吧。
胖大汉:你想死?
妙手郎中(使劲摇头):非也,我一向醉生梦死,又怎会想死?我还得再喝点儿,还不尽兴呢。
胖大汉(死死盯着妙手郎中,脸色越来越是难看,突然拔出腰畔的刀):你不去,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云飞扬:且慢!
胖大汉(转头看见了迈步走来的云飞扬,正欲动怒,骤然见到他怀中的白衣少女,立时两眼放光,就似狼盯上了羊):啧啧啧,这小妞正点啊,嘿嘿,让大爷玩玩怎样?
(云飞扬没有说话,也没人看见他动手,但胖大汉掌中的刀立时断成数截,其中一截还飞进了他的咽喉。胖大汉睁大了眼,喉中格格两声,倒地殒命。其身后那一众大汉见状,发一声喊,顿作鸟兽散。)
(妙手郎中爬起身,醉眼乜斜,惊疑不定的打量云飞扬。)
云飞扬:郎中可有心情陪我走一遭?
妙手郎中(哭丧着脸):没有心情也得有心情,毕竟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我作甚?
云飞扬:你是郎中,当然是要给人看病的。
妙手郎中(看看云飞扬,又看看那白衣少女):给谁看病?
云飞扬:就是我怀中这少女。
妙手郎中(一下蹙起眉):你在消遣我?
云飞扬:何解?
妙手郎中:鄙人虽说会些医术,但无病之人,鄙人也是爱莫能助。
云飞扬:你说她没病?
妙手郎中(摇摇头):没有。
云飞扬:她没有中毒?
妙手郎中(还是摇头):没有。
云飞扬:那她为何还不醒转?
妙手郎中(笑了):任谁中的毒刚刚消解,也不可能立时就醒转过来的。
云飞扬(微一沉吟,微笑):多谢!
妙手郎中:我本就没做什么。
云飞扬(随手丢出一锭银子,冲道畔的一家酒馆):小二,打十斤上好的花雕来!
妙手郎中:少侠,我虽嗜酒如命,但也无功不受禄。
云飞扬(嘴角上扬):这酒是我请你的,因为你还没喝尽兴。作为酒国之人,我晓得没喝尽兴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