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就对侠士相助一事觉得不可思议,听到观察使向杜策问侠士长相,连忙竖起耳朵听。
杜策摇头:“侠士全身穿着褐色短打,黑巾遮面,草民不曾看到他的相貌。”
“那,你看看在座之人,包括门外看客,可否有侠士在内?”
范振海一听懵了。
杜公子口中的侠士,不就是另一个亲兵副领乌平?
为了避免杜策认出,乌平没有跟在楚亭君身边,而是外出处理要事去了。
主子叫杜公子认人,什么意思?
不过他随即松了一口气,杜策朝人群看了一圈,摇头说:“没有。”
楚亭君思量片刻,做出决断:“杜公子,你手中的这包东西确实可以作为物证,然而只有物证是不够的,还须有人证。这件事太过稀奇,容本使好好思量。这样,午时已到,暂且退堂。范总领——”
“卑职在!”
“将杜公子押送府衙大牢,等候下一节审判。”
“遵命!杜公子,请!”
杜策诚惶诚恐地站起,脸上希望与绝望的神情交加。
从眼前看,观察使是主持公道的,然而,接下来他能不能承受住外来的压力秉公判案,很难说。
毕竟,自己与观察使不熟。
不过,事已至此,总比以往好一些,听天由命罢。
楚亭君宣布退堂,带着两个侍卫大摇大摆走出府衙,往客馆走去。
之前,曲太守得到观察使即将到来的消息,提前订好了客馆。
楚亭君住了曲太守订的客馆,却不问他被打了杀威棒之后状况如何。
在客馆草草吃了午饭,楚亭君、范振海、余适三人碰头商议。
冤案肯定是冤案,物证也有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三人没说上几句话,另一位亲兵副领乌平回来了,说已经将相关人证拘押到秘密地点。
原来乌平正是夜访杜策、到青蚨楼盗走证据的黑衣人。在楚亭君审案的同时,他带着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潘大爷夫妻绑架,丢到隐秘的地方。
“做得好!”楚亭君拍着乌平的肩膀,大加赞许,“我这就发出签令,让使团护卫拘人,你看准机会将这二人抛出,我且在府衙审问。”
楚亭君当即召集使团护卫讲话。
这使团护卫乃王廷配备,楚亭君使用起来不算得心应手,但此案需要他们作证,,必须使用起来。
楚亭君将案情大概讲了,又将令签授予护卫头目,命他速到潘家庄捉拿人犯。
使团护卫个个身手不错,当即往城外的潘家庄扑去。
才到半途,就看见路边的树上吊着两个人,口里都塞着破布,看见官兵来了,两人都拼命挣扎,用眼神求救。
护卫将二人放下,掏出破布,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被吊到树上?”
只见男的自我介绍说:“我是潘府潘二老爷的大儿子潘华安,进城办事走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人蒙住头脸,塞住嘴巴,反绑双手,推到路边山洞里,刚刚才被提出来吊到树上。”
那女说法也差不多:“我是这人的妻子,潘府的大夫人,刚才在府里好好走路,却被人蒙住头脸,塞住嘴巴,反绑双手抓到这里,丢进一个山洞里。也是刚刚才被人提出,吊到树上。”
潘大爷咧了咧嘴,哭笑不得地说:“原来在山洞另一边哼哼唧唧的是你!”
潘大夫人呜咽不断:“我哪里想到你也被抓了......”
“可知道是谁将你们绑来?”护卫头目打断二人的哭诉。
夫妻两个双双摇头:“只知道是一个人,穿褐色短打,戴了黑面巾,看不到他的面目。”
头目看看这条路,不算偏僻,很有些行人。绑架者居然在康庄大道上绑了个人,还能来去无形。心想不知是怎样的绝世高手,才能如此行事。
又想到,观察使命令自己带人来抓的不正是这二人吗?
于是就说:“潘大爷,你究竟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先被人绑架,现在又被观察使下令捉擒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就是前来捉拿你俩的!”
“什么!”潘大爷如雷轰顶,“观察使下令?捉我?”
“正是。”头目不咸不淡地说,“麻烦你俩跟我们到太守府衙一趟吧!”
于是也没给夫妻俩解绑,顺手推到带来的马车上,带回城去。
潘大爷夫妻俩被押进府衙的大牢,分别关在男牢及女牢。
潘大爷很快就被提出去过堂。
东张西望进了大堂,又被人朝膝盖扫了一脚,不由自主跪到地上。
悄悄抬头看,主座空无一人,不知即将审问自己的是太守,还是观察使?
又想起父亲说的“太守会想办法维护潘家”,因此不算很慌乱,只在心里嘀咕,猜了个八成:大概与丢失的纸包有关。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起头时,主座已经坐了一位少年公子,面孔很陌生。潘大爷狐疑的目光刚好碰上他的目光,只觉那目光如刀如剑,似乎要将自己凌迟,顿时恐惧得不敢再抬头。
只听站在主座旁边的一个人说:“潘华安,这是我们观察使大人。大人上午收到杜家后人杜策的状纸,状告潘家八年前为了霸占杜家园林,与当时的太守方唐鉴相互勾结,在杜氏商行上交王室的粮油中做了手脚,陷害杜氏商行以次充好、欺诈王室,致使杜明律蒙冤入狱,又被迫畏罪自杀,然后以欺诈罪没收杜家家产。”
“不,大人!”潘大爷叫起屈来,“这完全是杜撰!我们潘家购买杜园的土地,是与其他买主一起,经过公家程序真金白银购买,决没有捏造罪名、陷害良人的事情发生!”
楚亭君被激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打,三十大板伺候!”
说着拿起签筒里的令签,用力掷到地上。
三个衙役如狼似虎地冲上来,一个按住潘华安,两个轮流打,噼里啪啦很快打完三十大板。
因为彼此是熟面孔,衙役打得也不算太重。
而楚亭君的主要目的也不在于打,而是打之后。
“刁民潘华安,你招还是不招?”
“大人明鉴,这凭空捏造、捕风捉影的事情,草民如何招认?”
楚亭君大怒:“刁民,竟然顽抗到底,死不招认!来人,将他关入死牢,不许接触任何外人!”
衙役遵命,将潘大爷押往牢狱。
楚亭君又派一个亲兵、一个使团护卫跟随监督,以防衙役徇私舞弊。
这才命人将潘大夫人押上来。
潘大夫人当然也不肯招认。
楚亭君当即下令:“拶刑伺候!”
潘大夫人早听过这酷刑,吓了个半死,瘫在地上直翻白眼。
到底招,还是不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