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碧色寨的上半夜4
书名:碧色寨之恋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5311字 发布时间:2024-07-04

15、周亦然以一个中国男人的形像出现在法国少女身后

谁也不知道周亦然此次乘火车到碧色寨到底是为什么?他下了楼,脚步不快也不慢地开始直奔站台。显然,此刻,他想前去面对法国少女丽莎。他,他的身份包括他的年龄还有他的故事现在都是一个谜,不适合迅速地被语言所揭开。此刻,语言仿佛就像碧色寨神秘的水塔,周而复始的三面钟,它们已存在于这个被火车轰鸣而来的现实,火车轰鸣而去的遥远所包裹其中,也加剧了法国少女丽莎对于青春与这个异域编织的碧色寨的虚幻感。现在,周亦然来了,我们可以揭穿周亦然此次来碧色寨的目的,他乘火车来,其实就是为了见上丽莎一面,或者带丽莎走。现在,他已经站在丽莎身后,火车呼啸远去以后的火车站站台,是沉寂的,尽管站台前后是喧器的,因为火车使整个碧色寨不得不喧器起来,因为火车是一种工业文明,也同时会带来洋货,所有洋货途经碧色寨,从而进入了整个云南商贸。为碧色寨的火车而来的人,每天都呈现出新面孔,所以,碧色寨的喧器因为酒楼,洋行,货站而不断地吸引了异乡人。
他来到了法国少女身后,他放慢了脚步,整座站台上现在只有少女和周亦然,这幅图像中充满了绵延过的暮色,那是滚滚红尘中的暮色,衔接着夜色将降临的一场深不可知的暗语和秘密。暮色很快将淹没铁路上的曲线,随即降临的将是黑夜,只是在黑夜铺天盖地来临时,碧色寨才会显示出二十世纪一座特级火车站的神秘和幽灵。周亦然的呼吸声大约使少女感觉到什么,她猛然回过头来,他低声问道:“在等人吗?” ,“是啊,等人……”,“等什么人呢?”,“不知道!” ,“嘿,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还站在站台上等人……你真可爱!”,“是吗?我可爱吗?”,“是的!” ,“喜欢铁路和火车吗?”,“喜欢,我每天都沿着铁路散步,无聊极了,我也不知道,父亲带我们到碧色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有他自己的事,他乘火车离开碧色寨,说要去寻找铁路……在父亲的生活中,似乎只有铁路。弟弟到蒙自上中学去了,母亲正在筹办诊所……只剩下我自己了,我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如何过,难道就是每天沿着铁路继续往下走吗?我不知道,我每天站在站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火车……”,“想乘火车吗?想乘火车到什么地方去看看吗?”,“你说什么?你是问我想乘火车吗?是啊,这主意不错,你肯陪我乘火车去别的地方走走吗?”,“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哦,好像十点半钟还有一辆火车经过碧色寨……”,“是的,想今晚就离开吗?”,“是的,如果你敢带我离开的话?”,“当然,我怕什么?我从来不怕什么,我们就这样定了,十点半钟乘火车离开碧色寨,你尽快回去收拾东西,并将你离开的事告诉你家里人,我十点钟在这里等你”,“这是真的吗?”少女抬起头来面对周亦然,刚才他们的所有许诺都是面朝铁轨,而现在当他们面对面时,必然用眼神交流着。




16、碧色寨火车站: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法国少女的眼神交流着什么

一个中国男人的眼神和一个法国少女的眼神正在相遇,这是他们第二次相遇,不管这场相遇到底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在之前已经进行了一次面朝铁轨的谈话,在他们的语调中弥漫着法国少女丽莎来到碧色寨的迷惘,她那些显示出了青春的不知所措的语调是否会告诉这个中国男人,她来碧色寨是为了什么?她显然已经感受到无聊,而此刻,当他们通过谈话选择了十点半钟乘火车离开时,他们的眼神才开始相遇,他的眼神是肯定,是坚定的,他带上她乘火车是必然的。她的眼神充满着渴求和期待,同时也充满着兴奋。她朝他点点头说:“好吧!我回去收拾东西,十点钟我会准时到站台来,不见不散!”,“好的,十点钟见!”他们刚才一直在用英语交流着,周亦然到底是什么人,他从什么样的背景中来到碧色寨,他的英语为什么如何如此地流畅?这些问题都交织在这个夜晚的降临中,他目送着少女的背影,然后自己也离开了站台,他回到了酒楼房间,在二十世纪初叶的碧色寨火车站,一个中国男人将在今夜的十点钟携带一个法国少女离开碧色寨,他们将乘火车离开。所以这个故事将与火车相关,简言之,火车是这个故事的呈现之轴心。它将敞开抒情的旋律,带着这个法国少女去远方,尽管远方不可知的。

17、法国少女与母亲艾米莉的对话

“你往箱子里收东西,干什么?都这么晚了……你最近老在失魂落魄中度过,母亲实在太忙,总没有时间关心你。丽莎,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到蒙自和你弟弟一样学习汉语,你到碧色寨生活,不学习汉语是不行的……”,“好了,母亲,我要离开碧色寨一阵子,今晚就走,十点半钟的火车……”,“什么?丽莎?”现在,艾米莉开始认真的前来面对丽莎的出走问题。她此刻刚洗过澡出来,身穿睡衣,她低声问道:“丽莎,告诉母亲,你想到哪里去?难道你也想像你的父亲吗?可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你父亲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乘火车离开是因为他无法战胜他心灵和肉体中的滇越铁路的恶梦,那一幕幕恶梦不断地折磨着他,他只有寻找到铁路,才能减轻恶梦对你父亲的折磨……丽莎,你是谁?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才有十七岁,从法国来到了中国云南碧色寨,母亲知道,你带着青春而来,也因为青春而迷惘,然而,所有这一切都需要逐渐地调整寻找、探索和等待,人生是依赖于时间来探索到自己的道路的……”,“母亲,我知道,我们谁都无法代替谁,你无法替父亲承担滇越铁路的往事,你也无法替代我十七岁的生活,所以,请你理解我,我今晚必须离开碧色寨……”,“到哪里去,你一个人乘火车而去吗?你不害怕吗?”,“害怕什么?母亲,请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何况现在有一个人陪同我离开碧色寨……”,“什么,还有另一个人吗?他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这重要吗?你到底在问我什么问题?”,“丽莎,你还是一个少女,你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发生什么?”,“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需要去经历生活……”,“那个陪你离开碧色寨的人是男人吗?”,“当然,一个中国男人……”,“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一个中国男人,你们是怎么交流的,难道就没有语言的障碍吗?”,“语言,没有……我们用英语交流,他会说英文……”,“是吗?一个中国男人他会说英文吗?你们是在碧色寨认识的吗?”,“当然,你知道,我从没有离开碧色寨”,“你对这个男人了解吗?你为什么如此地信赖他,可以跟他离开碧色寨?”,“感觉,母亲,我信赖我的感觉,它支配着我的生活……”,“你们乘火车要到哪里去,会走得很远吗?”,“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在盲目地离开吗?”,“母亲,你能知道父亲回到碧色寨到底在寻找什么吗?你能说清楚你的诊所能在碧色寨开多少年吗?你能告诉我,我们能够在碧色寨永远地生活下去吗?”,“丽莎,你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是的,来到碧色寨以后,我每天所面对的就是铁路、火车,我能不被改变吗?”,“你必须在今晚离开碧色寨吗?”,“是的,他十点钟在站台上等我”,“好吧!我送你去站台,我也想看看这个中国男人”。

18、夜晚十点钟的碧色寨火车站

周亦然在十点钟之前已经拎着箱子站在站台上,夜色弥漫中的碧色寨,依然灯光弥漫,这些从水火油灯芯中散发的光亮,远远看去就像萤火虫在飞舞。周亦然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丽莎拎着箱子走过来了,同她一块走来的是一个优雅美丽的法国妇女,周亦然似乎已经猜测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他走上前,丽莎走过来介绍道:“这是我母亲艾米莉!”,“你好!”他伸出右手握了握艾米莉的手。“我刚刚听丽莎说要与你乘火车离开碧色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周亦然!”,“哦,你的英语果然很好,是在哪里学的英语?”,“上海……”,“你是上海人吗?”,“不是,我是本地区人,离碧色寨并不遥远”,“是吗?离碧色寨并不遥远的地方在哪里吗?”,“在个旧……”“噢,我知道个旧,那里好像有矿产……”,“是的”,“丽莎一定要跟你离开碧色寨,很显然,你是丽莎第一个认识的中国云南的朋友,也是丽莎来到碧色寨以后认识的第一个中国男人,请你一定照顾好丽莎。”周亦然点点头,然后,呼啸中的火车声轰鸣而来,三个人的目光此时此刻都在凝视中眺望着即将扑进眼帘的火车,火车来了,火车又来到了碧色寨。法国少女看了母亲一眼,她就要离开了,带着她的十七岁,第一次离开碧色寨,离开母亲,这个事实是随火车来到碧色寨以后成立的,艾米莉走到丽莎身边,伸出双臂拥抱住女儿说:“不要走得太远,如果感到害怕什么,就尽快地回到碧色寨,这里有你的家,母亲在等你。”,“我知道!”丽莎的双眼突然潮湿了,她看着母亲,有无声的语言在她们母女的眸子中间盈动,然而,火车来了,他们上了火车,火车开始离开了碧色寨,随同火车的离去,空寂无人的站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了艾米莉的身影,她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厚毛衣,她独自一人站在月台上,时间又过去了很长时间,她还在远眺着黑暗中的铁轨。

19、周亦然是谁?他从哪里来

周亦然是谁?他从哪里来?现在,让我们像坐在他身边的法国少女一样探究这个问题。周亦然十八岁时,到了上海,这是父亲的安排,他要让周亦然到上海学习冶炼学,然后毕业以后再回个旧继承父亲的家业。周亦然在上海度过了四年时间,获得了冶炼学的结业证书回到出生地个旧。这时候他二十二岁,父亲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成婚,他娶了个旧的名门淑女淑珍,在几年的时间里,涉珍已经为他生下了一男一女。淑珍住在个旧的老家中,为他精心地操持家务,培养着两个孩子和母亲。一年前,父亲让他考察铁路,并言称铁路是一门精湛的学问,如果不了解铁路,就无法继承家业,父亲说:“亦然,你的出生之地潜藏着无以计数的大锡,这是一个无穷的梦幻,失去这个大锡之梦幻,就失去了我们的根基地。只要你顺着这根基地寻找,你就会梦想成真。孩子,大锡之梦必须长出翅膀,现在,铁路就是我们的翅膀,我要让你了解铁路,了解大锡之梦所负载的理想,所以,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考察铁路,因为我们必须拥有一条自己的铁路……”现在,周亦然带着法国少女上了火车,这就是父亲让他所经历的生活,沿火车出去自然就是在铁路上生活,同时也是在考察着铁路。此刻,旁边坐着的丽莎,比任何时刻都充满了梦幻,她不时地掠开火车上的白色纱帘,往外看去,她纤巧的肩膀不时地随同火车晃动着,她轻声问道:“我们到哪里去?火车会带我们到哪里去?”他有些迷惑的眼神看着少女说道:“不知道,我们就跟着火车到终点站吧!”,“好的!”丽莎点点头,到了下半夜,丽莎开始打盹,她的头不知不觉地依偎到了周亦然的肩头。

20、个旧在哪里,大锡梦从何而来

大锡是金色的,银色的吗?因为大锡我们会进入西汉年代,因为在这个充满羊皮纸书的记载中,大锡之梦开始出世。西汉,那古老汉书历年中两千多年以前的舞台在哪里?那时候,生活在个旧这片地域中的先辈们已经发现了大锡。这个陷落并深藏于茫茫地质山貌中的金属,带有磁铁和黄金般的色泽——这是一个两千年前的舞台,锡矿的周围居住着彝族的先民们,他们用铁锤击开沉重坚硬的石头,那是因仪式和各种歌舞演生出来的石头中的地下矿产。锡的开掘从那个遥远的舞台上开始,在人们还未测量出未来巨大锡都之前,锡是金色的,也是银色的,这是吸引人类目光的色泽。个旧产大锡,这个充满金子和银子的存在之母——毋庸置疑,自那个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时期以后,就吸引了历朝历代的目光。锡之所以震撼世界,在于它像所有世界宝藏一样历尽了人间之迷障,人间之磨难。锡的磨难与人相关,锡在滚滚尘埃深处隐藏着,直到被人类所看见。西汉年代的人们发现了锡的原产地,自此以后,锡梦改变了悲歌吟唱中铺成的漫漫滇越铁路的操纵者之一的法国人的视野,法国人就是因为看见了大锡,加快了滇越铁路的修建,一条充满死亡的道路铺开以后,黑色坚硬的铁轨悠久而遥远,仿佛幽灵合唱,其旋律、冥曲交织一体。个旧在哪里,大锡之梦从何而来?如果你进入了碧色寨,离个旧就很近了,个旧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锡王朝所笼罩,大锡进入个旧的心灵转轴,银亮中透出金色。使进入个旧的凡俗者,从西汉年代开始都有一种演变个旧锡的抱负和野心:即将大锡之梦化为无穷无尽的财富之梦,这样一来,个旧的地理位置是从锡的流金色彩和岁月中漫溢出来的一个符号,它不再囿于被一寸寸江河地理面貌的捆绑。个旧因锡而开始闻名并周游世界,因为带领它逾越江川地图的梦幻者来临了。除此之外,也因为每个进入个旧锡的造锡的梦而开始了战乱和斗争,很难描述法国人进入个旧锡产地时,滋生的无限幻梦。十九世纪末期,法国人的金属测量器像是在茫茫野生丛林中寻找并发现新大陆,他们喘着气,穿着棕色长马靴,目视着穿越于中越古道的马帮队伍,他们来到蛮耗,在这座红河边的古老码头边缘,他们看见了从七世纪以来所创造的云南红河的运输之路。因为个旧,我们必须进入蛮耗,因为站在十九世纪蛮耗水域边的法国人很快也就带着金钱和梦幻来了。它们仿佛装在一只黑匣子中,相互滚动,很难说尽其中哪一方的无穷妙力来自何方。蛮耗,因依傍于红河边的地理位置,在清光绪十五年——不仅仅延续了七世纪以来开创的中越古道的重要铁路,而且成为了红河流域的一个显赫航运要道。自此以后,蛮耗面临着——蒙自海关的分关的窗口。窗口张开了,法国人从十九世纪绵延于二十世纪筑路史的梦在最初时曾经笼罩于个旧锡进入蛮耗的路上,然后再从蛮耗水路进入越南、香港、国际贸易的路上辗转着,其辗转图像神秘莫测,被死神和光明所驾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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