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场
出场人物：云飞扬等人 傅九 芷梅
镜29——
还是客房
独臂人（苦涩的笑）：红药，这些年你还好么？
李红药（陡觉鼻头一酸）：我还好，九哥你呢？
独臂人（叹了口气）：我不好，不然你怎会认不出我了，是不是早已将我忘却？
李红药：十八年了，你的确变了很多。
独臂人：我的心却没变，十八年来，半点都没变，我还是你的九哥，还是那个一直深爱着你的九哥！（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炽热，像是有团火焰在烧。）
李红药（似是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转过头）：我却……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独臂人（眼中流下两行清泪）：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爱别人，那是你的——你不该爱上萧少飞，他本是个混蛋！
李红药（凄然一叹）：都怪我爱错了人！他差点将我害死，我就是来找他报仇的！
（爱错了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体会不到这爱错了人会是件多么痛苦、多么悲哀的事！）
（李红药陷入回忆：那一年，我被仇家追杀，逃到九哥的庄子里，九哥为了掩护我逃走，独自断后。那一夜，我侥幸逃得性命，而九哥却音讯皆无，他的傅家庄也被人一把火烧成白地。我知道啊，九哥一直爱慕我，可我爱的人是萧少飞，爱他的年轻俊美，爱他的风流倜傥，可他却狼子野心，靠近我只是为了我的武功，等我将武功全部传授于他之时，也是他露出真面目之时，他竟然要杀我，我……我好恨啊，九哥……）
（李红药回忆之时，傅九也在回忆。）
独臂人傅九（泪流满面）：你还爱他？
李红药：既不爱也不恨，我只想杀了他。
（无爱也无恨，便是无所谓了，是以傅九脸上露出笑容，但谁又知道这笑容里掩藏多少辛酸？）
傅九：红药，不知我还有没有希望？
李红药（哽咽）：我已失身于萧少飞，早已配不上你，如果有来生……
傅九（截住话茬）：来生虚无缥缈，不足以等待，我只要今生今世！
李红药（紧咬嘴唇）：九哥，你不会嫌弃我？
傅九：不会，你是李红药。
（李红药啜泣一声，纵身投进傅九怀抱。）
（良久）李红药：九哥，你怎会断了一臂，又怎会来到这里？
傅九：厮杀嘛，哪能不受伤的。总之，若非萧少飞出卖，我的傅家庄也不会轻易覆灭。我一直等待机会杀死萧少飞，但自忖就是单打独斗，也没把握将他杀死。我只有等，没想到竟让我等到了你！我……（话未毕，李红药的唇已盖上他的嘴，四片火热的唇纠缠在一起。）
傅九（耳边响起李红药梦呓般的声音）：九哥，请不要将我抛弃！
（他怎会抛弃，等待了十八年的爱人，他怎能抛弃？）
镜30——
夜浓
（灯火已熄，二人心中的那团火却未熄。）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在黑夜里，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暌别已久的有情人在黑夜中相拥更幸福更甜蜜？）
（床上的暖帐已然落下，黑暗里却有一只白嫩光滑的纤纤玉足似是奈不住帐内的温暖悄悄溜到了外面。突然，一只青筋暴跳却又无比温柔的手一下便握住了这只小脚。小脚似在挣扎，却又如何挣脱得掉？）
（聪明的你，当然已经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最好不要去想。否则，脸会红，心也会跳。）
镜31——
夜凉如水
（群星点缀在遥远的夜幕上，宛若一双双冷锐的眼睛俯视着沉睡中的这处绝境。）
（李浩和张生早已睡着。这一刻，这冷硬的桌面在他们心中更胜过平日里睡过的温软的床。）
（门外虫声唧唧，花影遍地，一切显得那么祥和那么安谧，就连这鬼山也仿佛一下素净了许多。）
（云飞扬躺在桌上正欲睡去，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哨音。哨音虽轻，却能震动人的神经。他一骨碌坐起身，留心倾听，那哨音混在夜风中更显诡异。他心头一动，翻身下桌，慑足出了客栈。）
（门外，夜凉如水。）
（云飞扬深吸一口夜色，展开轻功循声而去。）
（哨音越来越清晰，宛似响在耳边。）
（蓦地，不远处的乱石冈上亮起一盏灯，惨碧色的火焰忽明忽灭。朦明中数十个黑影不住移动，身法诡异飘忽。）
云飞扬（心想）：那是什么？（陡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心中一凛，反臂一掌向后拍出，同时脚尖点地，滴溜溜一个转身回过身来。）
（几步外俏生生地立着一个白衫少女。熹微星光下，但见她肤色胜雪，容颜清丽，宛若雪地里绽放的一枝白梅，面目依稀相识。只见她笑吟吟地看过来。）
云飞扬：你是？
白衫少女：数日前小妹身中蟾毒险些丧命，幸亏云兄及时施以援手才得以活命，云大哥不记得了？
云飞扬（心头一动）：原来是那劫镖的少女，她又怎知我姓云？（正欲相询，却听白衫少女压低声音）：云大哥，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我们快走！
镜32——
星光下
（奔出半里地）那少女（回过头，娇嗔）：鬼灯正在训练那些死灵士，你若被他发觉，岂有命在？
云飞扬（讪讪一笑）：多谢女侠搭救之恩！
白衫少女（赧然）：我并未救你，你却救过我。若不是你，我或许已经死去。不过，你也莫要叫我女侠，我叫芷梅。
（芷梅，一枝梅？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
云飞扬：梅姑娘，其实中了碧玉毒蟾的毒本就不是坏事，还能使你功力倍增，那天我抱着——我带你去看大夫，想来也是多此一举。
（芷梅闻听“我抱着”三字，顿时想起那日的情景，脸色一红，螓首微垂。其实，那时她早已醒来，只是碍于身在云飞扬怀中不便睁眼。）
云飞扬（只得岔开话题）：梅姑娘，你跟武总镖头有仇？
芷梅（摇头）：你可知武震鸣要将碧玉毒蟾送往何处？
（云飞扬记起武震鸣之言，一脸颓然。）
芷梅（浅浅一笑）：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云飞扬不说话了。）
芷梅：萧少飞灭掉了十几个门派，神刀门只是其一。他野心勃勃，亟欲称霸江湖。像他这样的人，若再得到碧玉毒蟾，世间还有谁能将他制住！（看了看云飞扬）：还有一事请你不要忘记！
云飞扬：我在听。
芷梅：我的名字叫芷梅，但我并不姓梅，这是家师取的名字。（嫣然一笑）：你就叫我梅儿吧。
（她的眼波如此温柔，身段如此曼妙，在这星光夜色下更像是天上的仙女。）
（云飞扬心头怦怦乱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