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慕云卿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祭坛。
跪地祈愿的声音已经停止,大祭司手中的权杖挥舞了几下,几只粉色的蝴蝶从孩童的身体里飞出来,缓缓飞向佛像,没入佛像的眉心。
“这是什么?”她不会真的以为那些是粉色蝴蝶,人的身体里怎么会飞出蝴蝶?便是扑棱蛾子也不会有。
“等等!”她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夙西洲,你可曾听过烈焰门?据闻以烈焰花为媒介,抽取纯度等级高的同系灵根凝练成灵珠,模仿洗髓之术将其注入一人的灵根之中,强行提高修炼者的等级。”
夙西洲听过这个门派的传说,大多不是什么好话,“似乎是早就灭绝的门派。”
“事实上并未灭绝,几年前我和师兄偶然救了遇袭的繁木宗弟子,后来得知十大宗门的核心弟子皆遇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八方城城主下令追查,线索指向了本应消失的烈焰门。”
烈焰门竟有余孽存活。
“如此看来,这祭坛确实与传闻中的烈焰门秘术有些相似。”
慕云卿接着说道:“可惜当年并未捉到幕后主使,只捣毁了几处藏点。”
“狡兔三窟,何况是人。”夙西洲也只听闻过这个门派,“烈焰门不敢将手伸到夜族,因此对这个门派,夜族知道的并不多。”
慕云卿觉得也是,伤了夜族人,便会引发两族之战,烈焰门不至于这么蠢,只是,“不论是哪族人,都不是他们肆意杀害别人的借口。”
夙西洲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赞同,所以默认。
“投影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走,下去看看。”慕云卿看了眼斜后方的夙西洲,看到他颔首后率先跃下。
夙西洲紧随其后。
如她所想投影放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灵石运转并未停止。
狂风朝着她的面门而去,幸而夙西洲及时调整了下落的方向,几个飞跃离开了灵力场的范围,才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站定后的慕云卿努力压下已经冲到嗓子眼的国粹,“什么情况?影像放完了,灵石也该还我了啊,为何依然在运转?”
夙西洲将她拉至身后,“这座法阵依然运转,说明佛像从未荒废。”
所有的力量都向着佛像流淌去。
“是灵力?”夙西洲看着慕云卿握剑手中的剑,右手已然搭在了剑柄之上,“别冲动,佛像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慕云卿没有对抗他,依言看向佛像:“若是如你所说佛像吸收的是灵力,可那些孩子都是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何来的灵力?”
夙西洲被她的话点醒,是啊,小孩子哪来的灵力,所以不是掠夺灵力,而是,“气运掠夺之术!”
“气运?”慕云卿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在现世时很多小说写过男女主气运被反派偷走的梗,她气愤,告诉自己小说只是小说,作者故意挑起读者的怒火罢了。
没想到在星月界竟然真的遇到了掠夺气运的邪术!
“违禁秘术,天理难容。”天道不公那便提升实力去捅破了这天,为何要恃强凌弱对着孩童下手?“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撕烂,这种想法不是很无耻吗!”
夙西洲同样不耻于这种卑劣作为,“他们没有羞耻之心,更吝啬不屑怜悯。”甚至反过头来笑骂善良的人蠢笨、清高、虚伪。
两人在边上等了半个时辰,灵力场的动静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祭坛又变成了先前看到的荒废模样。
夙西洲走到佛像前,仔细观察,“这佛像,似乎比先前温润了些。那位大祭司称之为玉佛,莫非真是玉质?”
慕云卿直接啧啧两声,“你说石碑用的是妖族幻灵泽水岸的石头,还以为佛像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没成想竟是玉,这么大一块玉,啧啧,得花多少钱。”
夙西洲闻言好意提醒她,“那石头也不易得。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想从妖族的眼皮子底下拿东西,那是要加钱的。”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比从前多了许多。
慕云卿的嘴开始叭叭叭:“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羡慕使我质壁分离。”
“这世上有这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夙西洲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径自看着佛像额头上的小坑。
灵石的灵力已经被吸干,变成灰白色吧嗒掉在地上,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六边形小坑槽。
慕云卿此时吐槽完一波后凑过来看,“像是要卡什么东西,类似于钥匙开锁的功能,话说灵力被佛像吸收了,有没有可能佛像里面藏着什么?”
会藏着什么?
储存灵力的储能器?
亦或是吸收灵力的天材地宝?
更甚者,里面有人?
夙西洲尚在愣神时便看到慕云卿忽然拔出了离火剑,“你意欲为何?”
慕云卿眯着眼,神色难得的凌冽,“我怀疑里面藏有邪物。”她挥剑斩向佛像,临到面门时被夺走。
夙西洲手中握剑,制止了她的行为。“强行损毁恐非明智之举。”
慕云卿知道这样做很冒险,然而邪物的存在使她不得不重视,“那你说当如何?”
夙西洲他垂下眼帘,暗暗思考对策。
深思良久,他抬起眼坚定地看着她:“封印。”
慕云卿惊讶地回看他,“我们暂时都失了灵力,怎么封印……你不会是要使用方才的咒术?”
夙西洲点头,“以我的元力,姑且一试。”他没有说自己所剩的力量有限,夜族的男人,从来不会再别人的面前示弱。
没想到刚结印就被一只莹白纤弱的手阻止,她一脸严肃,透着不赞同之意,“我虽不知元力是什么,想来或许是你本源之力,用一点少一点。方才你为我封印时已耗费不少,如今再度使用,恐会伤及本身。”
夙西洲掰开她的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任邪物置之不理,你我心中都不会安心。如今你我都无法用灵力,便只有咒术。”
夜族皇室素来不与南疆接触往来,加之他和夙南意一向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徒劳”,因此对封印咒术的了解有限。
“时间不多了。”
他面对佛像重新结印,若是没有活物,印记便会毫无反应,然而在印记施放于佛像眉间之时,四周忽然狂风肆虐,隐隐有咆哮反抗之声。
慕云卿的裙子呼呼直响,狂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沙石,飞溅在她的脚上胳膊上,时不时传来刀割般的疼痛,一个不小心被风沙迷住了眼,她一边在心里骂了几百句国粹一边用手粗暴揉眼。
“这破玩意儿竟然让姐姐吃了一嘴的土,等封印了非要揍他个七零八落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