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曾说:“不要睡了,麦克佩斯已经杀害了睡眠。”
睡得最沉的时刻来之不易,所以,在施予睡眠的能力时,我们想遍了世间所有的事物,沙滩可以促进睡眠,使梦幻隐现在辽阔的大海上,从远处,海洋的潮汐使睡眠完美,所以,我躺在床上时,第一遍想的是大海上的海水;第二遍想的是大海深处的岛屿和海上花园;第三遍想的是潮汐来临时的沙滩上,那冷的或诚的沙粒……想完第三遍后我便进入了完整的睡眠。
睡眠被上帝安排在黑夜确是一种智慧,只有上帝才会
在人类诞生之初,虚构出人类日后的面程。黑夜同时也是上帝用计谋安置的,难怪在微风吹拂的长夜里会使人们归于安静,让人类在黑夜睡眠,创造梦境,是因为世界需要重新想象,世界需要形式,梦境可以超越尘世,带领人去没有去过的地方,同时还可以走过去曾经到达过的地方。在精确而又飘荡不息的梦境中,可以指出时间贯穿到底的那条河流,诗人最喜欢梦到河流,还爱梦到花岗岩后面的大海,诗人在梦境中异常活跃,诗人总是走到梦的前面,从某种历史和形而上的方法上讲,诗人的出现意味着将梦境带到了人群中,带到了世界的尽头。诗人是首先将睡眠重新创造的人,在睡眠中的诗人通常遭遇到一场场空气和虚无的袭击,每一个诗人从睡眠中走出来时,总是像一个先知,像一个预言家。所以,诗人说:“海底下所有的房子全消失了。山岭下所有的舞蹈者全消失了”。
睡眠进入一阵暴雨,在一阵阵春雨里,这时候的睡眠遮盖着柱廊和房屋……显然,在这样的睡眠中,这个人是幸运的,进入梦境的这个人正在实现宗教中的祈祷,通过睡眠,第二天,当这个人醒来,他们会发现世界正在创造奇迹,有一个人诞生,在一个温煦的峡谷,世界证明了一个梦境的愿望。
我是一个十分多梦的人,我的好多梦已经越过了世界
的界线。但是,睡眠是艰难的,它不是被噪音干扰,就是
被恶梦惊醒,这样,睡眠便变得支离破碎、一片黯黑。尤其在睡眠被破坏后,我们便脱离于梦境,在一种巨大的圆圈包围下,奔跑着。
睡眠被那缭绕着、幻想着的情景所带进黑暗的空间,一层层的空间清晰而朦胧地展开着,再也没有更好的,合乎标准的地方,将我们湮没须臾之间,作一次历史和记忆的篡改,在睡眠中阅读爱和恨,贴近那神秘的大地。因此,米开朗基罗才大声呼吁,“不要喊醒我……睡眠是幸福的,不要喊醒我……”
当一个人确实已经饱满地进入睡眠。那种难言的秘密是难以破译的,我们不需要看见每一个睡眠者合上的双眼,就可以知道世界的梦幻是无序的,噢,那些试图通过明亮的百叶窗而梦到的面容、梦到的双眼是多么忧伤,睡眠中的忧伤像那淡淡的池塘,然后,诗人才问:“那老走在你身边的第三个人是谁?当我数时,只有你我二人在一起,但当我远眺前面那条白色的路,总有另外一个人在你身旁……”这是梦境中的情景,这是抽象的睡眠。
所有的睡眠者最后都要死去,也许生命在一次次的睡眠中缅怀了时光的一次次败北和欢乐之后,唯有睡眠,永久的睡眠才可能构成睡眠者一生的归宿,最后的乐园。到那时,睡眠再不需要对梦境表示任何态度,也许,只有那种消失梦境的睡眠才是最完善的。才能让生者进入自己出生前的巢穴之中。
想到这里,夜幕更寂静了。
我真想梦见一座教堂,那空无一人的教堂,风吹进去,教堂在宽广的河岸,《圣经》中的羔羊出现在眼前,还有那风琴帮助我们赎回半夜的梦吃……噢,上帝帮助我梦见一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