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是谁
书名:空中花园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1972字 发布时间:2024-07-13

每当夜晚进入到产生恐怖幻觉的时刻,死亡已经无法掩饰,进入含糊的惩罚之中,我对自己的肉体抱有的幻想进入徐徐升腾的午夜,我开始隐约地感到也许明天早晨醒来我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死去。
在儿童时期,不断地跟随父母迁徙,那种日子很难用流放来形容,但是却牢牢地、坚实地在地平线上不停止地逾越界限,这种界限当然与无限期的河流与村庄有关系,记得最深的是在一个已经注定崩溃的历史时期,我的父母使我有大量的时间自由自在地按照主的安排去成长。在云南高原的丘陵地带成长,我儿时的踌躇大都是涉及到一些轻微的事物,轻微得像一种窃窃私语中的叹息。傍晚时分我经常同我的妹妹等待一个人早日归回,那就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农技师,是一位充满了忍耐和苦难的母亲。我们等待她,她从大自然中归回,我一百次地想象母亲必须经过的一座座桥梁,是的,那些桥梁渐渐充斥在记忆中,同我的想象力一样珍贵。它区别了一座座豪华邸宅里的花园小径,因而,桥梁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旅程中,同生命中另一些奇怪的现象发展为对死亡,怜悯,爱与悲戚的较量。
对于书籍的赞美,首先得提一提我的一位过于古怪的哥哥,在很小的时候,他对书籍的涉足使我大为好奇,他本来应该成为一个写书的人,但是,人的命运是无法回忆的。在他少年时期的小屋中我看到了一些因为历史而极其罕见的好书,它诱惑了我,并且永远诱走了我。卡夫卡在《在流放地》中写道:“我老是……站在向上通往那地方的巨大台阶上,这台阶宽大得无边无沿,我在这儿东奔西闯,时而往上,时而向下,时而走在右面,时而又到了左边,老是奔走不停……别笑啊。”书籍,我记忆中的许多发生过的事都越来越淡泊了,然而,唯有书籍,谁知道呢?有时候,我从内心深处感激上帝创造了第一本书,书籍协助我在漫长的黑夜中漂泊,它准确地,或许是严密地控制我纵横驰骋时的全部经验,使我能够在各种气候、欢愉、痛苦中读书,这样,我的幻想才会越过干燥的丘陵地带的山冈,越过游戏的波涛,我曾经在合上一本书时这样设想:如果缺乏书籍,那么,世界将会永远在地狱之中挣扎。
我曾经反复地提过河流。像所有的人一样,叙述河流的开始来自于我们最先面临的河流,河流畅通无阻,隐瞒着人类的终极秘密——死亡。河流教会我们倾听人类的音乐,在最危险的那些日子里,我总是坐在一个结构单一的窗口,河流使我们达到忏悔的目的,当我想象我坐在河流岸上时,一种惊骇的发现,我似乎度完了全部岁月,现在正被河水淹死。被一种水的泡沫和水的巨浪淹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一次次的预兆中,淹死的可能性解释着水面的先后次序,空间一直是互相重叠的东西,我们在对河流的一生研究和追寻中终于入睡了,在睡眠的时候,那些既微不足道又令人惊诧的奇迹是证实我们同河流一样的血脉的时刻,我经历了空虚的健康中的疾病,我的双手进行无休止的辩论,举行了宗教仪式;我的肺流量迅速,像树叶般补充短暂的梦吃……可是,.我的固执中验证的,我了解过的死亡却拒绝着我,整个深秋,除了兀自歇息,上帝撇开我又躲避我,牵住我,在各种思想、各种结果中——我是谁?在各种姿势的审定中,我却又受到了刺激,美啊,诗人开愚说过:“人真是太美、但是,每一个时期,恐怖席卷在一行行密码式的文字中,这归咎于忠诚不渝的爱情,真正属于灾难的爱情,我每次观赏,都要在一道道奇异的门口成为唯一的受害者。美啊,当广袤无垠的河流注入漆黑之夜的声息喑哑的时刻,一切却有待去做,一切在焦躁不安地过去,在各种垂危生命的疾病和立法中近在眼刖。
再也没有人在坟墓的巨大沉静中极其喧嚣地生活,慢慢地,我看见调整我一生的孤独,最令我难忘的是在情侣怀中的那种孤独。这些气息从云壤中来,从云雾中上升,清除了忧烦,除我的躯体之外,空气流畅的地方,受到阴郁的泉水喷溅的面孔,孤独使接我触了万物之后变化万端,使我永远体现一种鲜血的玫瑰,处处是玫瑰,处处是惴惴不安的身影;处处是一个名字的负担,损伤了、解决了、诱导着最隐秘、最严酷的生命&我悄悄来到庙宇,一个游移不定的地方,自由,幸福和绝望,这激动的温馨,我在抚摸之中被碰得粉碎,被居住者收留,我在响声中渗进帷擾,在我死去的那天早晨……我总是想,在我死去的那天早晨……奥林波斯的诸神,万物的主宰疲倦了,在他们疲倦时,我衰老了,我死去的那天早晨,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没有一个人像我死去的那天早晨一样值得幻想。因此,我又进入了梦乡,我躲在小屋里,正是在此时,我望着人群远去,这期间,很多人已经死于赘疣、恶瘤、恐怖及骚乱之中,在这样的人类进行中的风格史是一部按照死亡的归宿而寻找未来的历史。很久以后,我同样将死于诺言中的事业,死于自己的失败。
列夫•舍斯托夫在《在约伯的天平上》说道:“顺从的和不顺从的,信教的和不信教的人们---一些人早些,一些人晚些——都要受到惩罚:在最后审判时刻,是没有宣告无罪的判决的,谁都免不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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