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是说笑，但转过头来，再将目光全然投入到天目轴中时，叶长离脸上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消散了。眼中原本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凝重与疑虑。
“怎么了？”
被萧肃的声音微微惊了一下，叶长离这才反应过来，许是萧肃发觉了她脸色的变化，遂关心问道。
叶长离只宽慰似的松了松嘴角，“没什么。”她的语气虽轻松，但心里却难以平静。
虽然萧肃眼里仍有怀疑，但叶长离也不打算再解释了，并非有意搪塞，只因她自己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不过是看着天目轴中那位名叫英婵的女修，觉得有些奇怪。然而至于究竟是哪里奇怪，一时倒也说不上来。
“没想到这个莫怀楚，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哈？”裘天佑在一旁打趣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他说笑间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些许佩服。
这话倒是不假。
叶长离也不禁暗自感叹，他们与莫怀楚相识之初，只觉此人游手好闲，但他们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莫怀楚其实并非像他表面上一般不学无术，一心只为游戏人间。
也正因如此，叶长离心中不得不对他产生了更多的疑虑。如今看来，他与她的初遇似乎并不简单，对于曾经连云山发生的事，莫怀楚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有他所操纵的异兽……
这些疑问，皆如迷雾笼罩在她心头，挥散不去。叶长离暗自以为，如果莫怀楚身上真的藏有秘密，那也是时候得去探一探了。自相识以来，莫怀楚似乎总是想法设法跟在她身边，不过迄今为止他确实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坏事。
然而当今灵修界混乱不堪，是敌是友，应当有所明断。事实上，对于莫怀楚此人，叶长离打心底想弄个明白，亦是因为不愿他是敌人。
“怎么有些奇怪……”
还是萧肃的声音，将叶长离飘忽不定的心绪一下拉了回来。这回却轮到她不解了，“师兄，你说什么？”
萧肃方才说的声音极轻，唯有叶长离听见，眼下他又是一言不发，只将目光汇聚在天目轴中。叶长离领会其意，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直至扫到轴中上沿一处地方，目光不由得凝滞于此。
叶长离微微皱眉，为免大惊小怪，亦轻声对萧肃说道：“师兄，是否是那西山方向的上方，有些不对劲？”
萧肃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山瘴吗？”没等叶长离思索片刻，他却又摇头否认，“不像。”
确实不像，正当叶长离心里疑云丛生，复转头欲再看清楚些时，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抹青影。
原是青筠长老不知何时凑到了她旁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地方。
没等叶长离开口，青筠长老竟先一步直接开口问道：“玉藏真人，此番试炼，贵宗可有另外设障？”
“嗯？”玉藏真人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不紧不慢答道：“未曾。此番试炼与往昔无异，青筠长老何出此言呐？”
“既未设障，那此处是怎么回事？”
青筠长老话音将落，众人纷纷向她所指的方向瞧来。
叶长离与萧肃也往一旁稍稍让了让身，为免有所遮挡。
众人这才留意到，原来天目轴中西山方向的上空，不知从何时起，笼罩着一片黄烟，却有移动之势。如此说来也不知是否恰当，只因就轴中看来，是烟雾，或浓云，还是沙尘，委实瞧不真切。
若是西山千里迷障，是不应突然扩散的。
只见其弥漫西山上空，渐渐地如同一张巨大的黄纱幕，缓缓地在风中飘荡，且蔓延之势愈发迅即，若置之不顾，仿佛其很快就要将整个天目轴吞噬一般。
黄烟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天地间的灵气都被这股黄烟吸走了似的，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压抑与窒息。
此时裘天佑忽而凑了上来，破天荒地与萧肃说道：“掌座师兄，这烟云有古怪啊。”瞧他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一丝警惕，让叶长离觉着他这正经实属难得。
萧肃如往常一般难有回应，便只能叶长离来点头附和，“的确，寻常的山瘴或云雾，不可能是这般如此诡异的气势。”
叶长离话未说完，就下意识看向萧肃，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黄烟的源头，仿佛想要透过那层迷雾看清其中的究竟。
而此时，青筠长老也眉头紧锁，只见她缓而抬手，指尖轻轻一挥，送了一道灵力进入天目轴，试图驱散那股黄烟。
然而，那黄烟却如有灵性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越发浓烈，好像故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这黄烟，似乎在吞噬灵气。”青筠长老沉声道，转而面向众人，“诸位，这许是一种异象，我们需要立刻商讨，是否终止试炼。”
众人闻言，一片唏嘘声起，玉藏真人则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青筠长老怕是有些言重了罢。”说着，他起身慢步走近了些，继续道：“既是试炼，自然需要修士们应对各种情形，落日岭中灵境怪异复杂，有此现象也不必大惊小怪。诸位以为呢？”
听玉藏真人此言，便有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但青筠长老仍劝言道：“诸位方才也看到了，我的灵力进入天目轴中不起丝毫作用，玉藏真人也称并未另外设障，那这黄烟从何而来？这实在诡异，况且这些试炼的修士们灵阶低微，如今天色尽暗，他们难以察觉，唯恐生变，不如……”
“青筠长老……”玉藏真人直接打断道，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莫要太过惊慌，不如我们继续静而观之，倘若真有什么变数，修士们难以应对，到那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啊。眼下还是应当给足这些七邪和赤炼修士们机会，便静待他们表现，如何？”
说得不好听些，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在挖苦青筠长老危言耸听，青筠长老还欲力辩，叶长离却暗暗拉了下她的袖角，一边给与眼神示意，一边出言赞同道：“玉藏真人所言极是，我等不妨静观之。”
语毕，叶长离转过身来，青筠长老知其有话要说，便也暂且作罢，随之转过来面向天目轴。
“青筠长老，看来玉藏真人所言非虚，他并未另外设障。”
“不错。”青筠长老亦若有所思 ，“倘若他有利用天目轴设障，我的这道灵力进去，不会没有丝毫变化，哪怕再微小，便如同一滴水落下，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波澜。”
“既然如此，这异象，便并非由天目轴内而生……”
“你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