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说出口,方谨心却又自嘲地笑了。这个跟方樱心说什么呢,她当时还在襁褓中,哪里会知道这件事。而且方家女眷被押解进京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甘姨娘她们在一起,方樱心又是她亲妹妹。若是真有这个说法,她们怎么丝毫没有提及。
不想方樱心没有迟疑地说道:“那是因为大和尚说了,有了母女的缘分,我就算报复也不会太狠。只要好好将我养大,有国法家规约束的,我顶多给她找点麻烦,生个病惹个祸什么的,其他应该做不了。但要是把我弄死了,再投胎到厉害的对手那里去,那就更糟了。”
“可我记得那时姨娘从寺院里回来,说你是福星啊。”不知怎么的,方谨心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条信息。
“嗯,大和尚还跟姨娘说,她若是好好待我,也能消除一些怨气,不至于招来太大的麻烦。所以姨娘回来后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谎称我是福星,一来是为了我在府里能好过些,算是她对我的善意吧。二来正好又能圆了她去寺院的目的,一举两得。”
这大和尚聪明可真聪明,这样一来,罗姨娘就不能对方樱心怎么样了,再讨厌都不行。而且为了防止万一,还得将她带在身边,扔了都不行,怪不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刚满月的婴儿,除非是穿越的,不然不可能知道的吧,但方樱心显然不是穿越的。
“抄家的时候,周嬷嬷走之前告诉我的。”
周嬷嬷是方樱心的奶娘,她告诉方樱心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一直要等临走前才说出来,方谨心就有点搞不懂了。
方谨心下意识地绞着手指:“那你自己如今有什么打算呢?我是说,就算我有办法带你出去,但我在楚家,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雇工,应该帮不了你多少的。”
“姐姐,我想跟你走,并不是不愿意当丫鬟,只是不想在柳家当丫鬟。那个柳小姐,比十二姐姐还过分,我怕自己怎么被她弄死的都不知道。姨娘现在又一门心思扑在十二姐姐的身上,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把我推出去给十二姐姐当垫脚石了呢。”
“给方柏心当垫脚石?不是说她不能亏待你吗?”
“但她可以不管我,只要不是她干的就行。”
这说辞还挺复杂的,方谨心好笑着想着,点头道:“那行,那我想想办法,看怎么把你带出去更好一点。”
话虽这样说,但是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因为她不想用平常的办法赎出方樱心将她带走。一来,只要她赎出了方樱心,那么罗姨娘,或者说是方老太太,肯定会要求她赎出更多的姐妹。毕竟,方樱心还小,早赎晚赎问题不大。
可是有好几个已经过了及笄的姐妹,若是不趁早赎出来,那就极有可能被卖入青楼。这个难题如果摆到她面前来,她要怎么办?甚至罗姨娘还说了让她给方守正填补亏空呢,而这于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二来,用这种办法带走方樱心,保不齐罗姨娘会要求跟着她们。因为带着一个商场,所以现在的罗姨娘对方谨心来说,不仅仅是仇人,还可能是一个随时会引燃的定时炸弹。这要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自己可能直接被当成妖怪弄死了呢,太吓人了。
更让方谨心头疼的是,罗姨娘还是她的生母。按照阿影的说法,如果她同意,罗姨娘是可以进商场的。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将罗姨娘带进商场,那么到时候商场大概也救不了她的命了。
对了,得去问问阿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带进商场有没有条件。这要是无条件的,或者碰一下就能进来,那她就得远离方家人了,不然岂不是自找死路。
方樱心见方谨心的脸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怕地变换着,有点担心了起来:“十一姐姐你怎么?只要你能带我走,再等些日子我也可以的,不着急。”
方谨心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还是现在就带走方樱心。她怕自己一会儿在半路上逃走,柳妃会迁怒罗姨娘,而罗姨娘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会将方樱心推出来。
因此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有办法带走你,还能不让姨娘和老太太知道。但是你得保密,你要是说出去了,咱们俩就都没命了,你能做到吗?”
心里却是想着,先带进商场,看情况不对,就让她留在商场里。等连书淮去上任了,挑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给她找一户寄养人家就好了。用楚棠的话说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弄得太复杂了。
方樱心的眸中,终于露出了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茫然和担忧:“什么秘密?要是真的很重要,姐姐还是别说了。我怕我说梦话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害了姐姐。”
这倒让方谨心笑了,她点了点方樱心的额头:“你个小家伙还会说梦话啊,你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说着,转指为掌,捂住了方樱心的眼睛,一边说着,“别睁眼,给你变戏法。”一边快速进了商场,直接就问。
“我妹妹要怎么进来,怎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她可以进出自如吗?”
“你牵着她的手就可以进出自如了,没有你的允许,她进不来也出不去。”阿影平静地回答,“记住了,这是你的地方,在这里,你是主人,你才能决定一切。”
“那就好。”方谨心满意一笑,随即出了商场。抓住方樱心的手,心里想着进去,就发现自己回到商场,而方樱心就站在自己身边,还闭着眼睛。
这一进一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方樱心来说,就是姐姐捂住她的眼睛,然后松了一下,然后就让她将眼睛睁开了。
方樱心听话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么高这么大的房子,里面亮得如同是在太阳光下。一排排数人高的架子,上面放着奇奇怪怪、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各种东西。房顶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一排排的,光线明亮却不刺眼。旁边还有糕点甜腻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她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方谨心在身边,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楚家主给我一个乾坤袋,是他们家从海外搜索来的。乾坤袋里是楚家的仓库,因为我在给楚家做账,需要盘点货物,所以他们就将这个仓库交给我了。”
“这里是楚家的仓库?”方樱心吃惊地问道,“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楚家主给了我咒语,我一念我们就进来了啊。”方谨心笑道,尽量用方樱心能够接受的理由进行解释,“这种乾坤袋楚家不止一个,不然你想想,他们那么多的货物是怎么来的?海上运输风险有多大,谁都知道。凭什么楚家能次次躲过,靠的就是这个乾坤袋。”